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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还经过了我惨遭绑架的码头。诶,谁让我们这个帮派没什么新意,来来回回就只在那几个地方办事儿呢。这也没办法,这年头想找个偏僻空旷没有摄像头还交通便利的地方实在太难了。不过以后我也不用担心这事儿,自然有新人会去开发新地盘的。这几个地盘不也是当年我和楚令尘一点点从别人那里吞过来的吗?一代一代,每一代都差不离。没劲儿透了。说起来我对这码头还挺有感情的。没混出头的时候,这一片儿归别人管,我们这些小喽喽经常来这儿帮大佬望风或是捡漏。有时候收获颇丰。危险系数也挺高的。有一次遇上偷渡的,刚上岸就被警察捉了,我们躲在集装箱后面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呢,就被强光射得双眼直冒水儿。有两个兄弟被抓了。一个被射中腿一个被射中肚子。射中腿的是被拖着走的,被射中肚子的是被抬着走的。地上留下歪歪扭扭两条血痕。射中肚子的那个没留下血痕,他是以一个点为圆心,留下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的血泊。还有一条血痕是我的。我他妈也该死的中了一枪。不过还好只是射中脚踝,子弹直接擦过去,留下一个半开放的缺口,看得清骨肉的那种。楚令尘骂了我一路,一会儿说我不该跟着他来,一会儿又怪我不机灵,最后直接骂我傻,说我就不该辍学。我痛得要死,天知道我最怕疼,小时候打针没有三个护士按着不行,这真枪实弹的打在肉上简直能要了我的命。我额上直冒虚汗,感觉全身感官都在瞬间放大,我尽力睁开眼,发现除了疼痛外其余的一切也变得清晰。比如月亮上的阴影暗斑,比如树上枝叶间一只跳跃的野雀,比如月光下楚令尘刚毅冷峻的脸。连他脸上每一根细小的绒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都说铁汉柔情,可楚令尘不,他小弟都快痛死了,他竟然还能咬牙切齿地骂我脑子有问题:“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糊糊要跟着我?”要不是他紧张地青筋暴起,眼睛红得像是要渗血的话,我真的以为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一副要杀人的表情。那天的月光太清冷了,却没能浇灭一个年轻又爱乱想的半大小伙子心中的邪火。我痛得要死,怀疑自己要死掉,心里又急又气还有点委屈害怕。楚令尘个垃圾还骂我。恶从胆边生。我吻了他。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他扑倒在地,眼眶发红地吻了他。我之所以知道我眼眶发红,是因为下一秒我的眼泪就落到了楚令尘的脸上。他还没来得及发怒的五官只好重新排列,组合成无奈又慌乱的样子。“……你怎么哭了?”他声音低低地,和草丛边的虫鸣交杂在一起,我几乎没听清。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但我的身体比我脑子动得快。“好他妈疼……”说出来后,我迟钝的脑部神经好像受到刺激,痛感上升三百个百分点,我痛得要快要背过气去。他有些僵硬地伸手拍我的背,给我顺气,最后变成我趴在他身上他抱住我的姿势。他像是哄小孩一样拍我的背:“乖,不痛不痛。”“你当哄小孩儿呢?”我想这么说,然后顺带翻个白眼,可我只来得及说出个你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哄了我一晚上,等到有人来接我们的时候他胳膊都被我压青了。可他没有再提我吻他的事,哪怕是骂我、责怪我、哪怕是把它当个玩笑说出来——但他都没有。后来等我伤好了,我再想起那个码头,脚脖子都像是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钝钝地痛,心里也很不好受。因为我在那一天洞悉了楚令尘的态度。他甚至不介意我的吻,因为他不会把它当真。他察觉到了,我那颗愚蠢的随意跳动的心。但他并没有打算给它个交代。他不爱我,也不理会我的爱。但他却要我留在他身边。就像现在一样,他不给我我想要的,却要从我这里得到一切我能为他奉献的。我有时候都怀疑,他不仅是不爱我,他甚至可能是恨我。就像现在一样。他妈的我真没想到他准备了那么多人在这儿候着我!单刀赴会真是傻逼透了。我有些悲愤,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骂道:“他妈的你个不要脸的老玩意儿,有本事过来跟老子单挑。”我也不想这么粗俗的,但是也没办法。毕竟我除了脸能动之外,手和脚都被绑着呢。靠,老男人真的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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