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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穿着长风衣,系着丝巾,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是孙明远嫁的妹妹,旁人又是拉又是劝也止不住。旁边头发半白的男人住在镇子西头,这是孙明瘫到床上以来神仙&嘴炮今日是阴天,灰蒙蒙的像睁不开的眼。我转头道:“说正经的,你不觉得挺有道理么?有的时候,你不想面对,时间到了,身后自会有一只手,推也把你推进现实。”“这些事,”阎恪动了动唇,眼神和语气一样缓慢流动,“你从来没同我说过。”周遭的吵闹喋喋不休,似乎耳膜都要破掉,又好像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我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孙甜甜,藏在黑亮的眸子里的,是无措和害怕。我抬了抬喉咙,“那时,”竟然很久才想起下一句,伴随着那些已经久远得不像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往事,“那时候你过得也很辛苦,每日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焦头烂额忙不完的公务,我怎么也不能那般不知事,再去烦你。”阎恪三两次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我想他也许可能是想问我有没有恨过他怨过他,但是想来这句话到如今已没有意义。不知是否因为四十万的赔款,孙明的丧事办得还算体面。正式地请了道人作法事超度,又照着金湾镇的规格大办了散伙席。由孙明的哥哥为头操持,镇上各家派了人过来帮忙。他大喊起势:“各位乡亲邻里!感谢各位今天到场,无亲无故,全凭着大家的情分,在这里我替孙家谢谢各位!这两天就请大家多多帮忙,各自分工,也算送孙明最后一程。”话毕,各人都凑了过去领事。接待来宾烧水倒茶的,点火放炮仗的,搬凳桌洗碗筷的。这种事我历来都分着洗碗筷,不知今儿阎恪抽了什么风,把袖子往肘上一捋,竟然道:“我来吧。”负责的是街头的一位姓刘的长辈,在一本纸册子上一勾,“那成,一家派一个人,既然你家这位帮忙,你便先回去忙。”且不说是不是我家这位,让阎恪帮忙这活计我心中总觉得忐忑。我也心知拗定是拗不过他的,便道:“刘叔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您看还有什么活计,我帮着做点。”刘长辈在册子上翻了翻,“坐柜房那边还缺了人管账,我记得你会点计算,便帮着收份子钱吧。”我点头应下,懒得管阎恪,顾自去了大堂帮忙。来吊唁的宾客也大多是镇上的邻里,可怜他家遭遇的多随两百,关系一般地就拿个红包塞着百五十块钱。孙青青的妈妈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出现。古体繁文我还记得些,便帮着一一登记名字和数额。全部清算完已经是傍晚了,我得去接潇潇,便把账目交给另外负责接管的人。接管的人刚接过去还没拿稳,另一只快手已然夺过了账册。李大娘子是金湾镇的寡妇,平日里倒是个热心的,极爱说人家长短管人家闲事。她斜着眼睛扫我两眼,把册子快速翻了下,阴阳怪气的语调就升起来了,“诶,不对吧,我记得我明明随了三百,怎么这账上只写了两百块钱。”我道:“李大娘子这话说的,这账上写了两百,自然就是两百。”她白眼一翻,很是不高兴,“你这意思,是我在这里胡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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