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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和我读一个幼儿园吗?”秦戈随口一问。陈望摇头道:“你读的私立幼儿园太贵了。”秦戈对钱还没有概念,简单粗暴的把贵和便宜划分成巧克力糖的包装。那些放在收银台边上的是便宜的,放铁盒里印着法语单词的是贵的。他尚且不能把贵和幼儿园里的小伙伴们联系到一起,也不懂围着餐桌的大人为什么突然笑得不太自在。“这有什么贵不贵的……”戚缈缈打圆场,“我儿子能读,你儿子也能读。”陈望还是摇头:“就算去了,他这时候念大班,也跟不上双语教学的进度。”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不过他会几句俄语。”戚缈缈好奇地问:“他跟你去过俄罗斯?”陈望又是摇头,怕露馅所以没展开说。他完完全全缺席了陈栖叶的童年,对这个孩子没有多少情感,但陈栖叶却依旧对父亲这个概念抱有某种幻想,跟着哑巴长大,话少不爱开口,上个星期见着他了,却能憋出几句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俄语,好像他会那个国家的语言,跟父亲的距离就会更近一些。陈栖叶读书的事情并没有不了了之,倒不是为了他的前途,而是陈望想获得秦太太更多的信任,确实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来打掩护。秦戈期盼了几天,没听说大班有新同学,那份热情也就消散了,毕竟他还有很多小弟要统领,很多妹妹要照顾。12月份过生日时,秦戈邀请了十数个朋友同学来参加聚会。五六岁的孩子们在院子和一楼客厅里玩警察抓小偷,秦戈追赶最后一位漏网之鱼,大汗淋漓地冲到门口拽住小偷的衣服,刚要炫耀地喊一声“抓住了”,虚掩的大门从外面打开,陈望带着一个男孩出现在秦戈的面前。秦戈的小手一松,被抓的男孩乘机溜走,在秦戈身后咯咯直笑,让他再来抓自己,秦戈却跟没听见似的,胸膛大幅度喘息,歪着脑袋眨眨眼,打量这个比自己更瘦矮的男孩。他的目光太直白,陈栖叶低头,只盯着脚踩的一小块地方。像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房子,陈栖叶紧张又无所适从。陈望嫌他没见过世面,毫无征兆地拍了一下他的脖颈,陈栖叶猛然抬头,刚好和秦戈对上眼。“……你就是陈叔叔的儿子?”秦戈声音洪亮,显得陈栖叶的“嗯”声细如蚊蝇,特别小家子气。陈望皱眉,不满的话都到嘴边了,戚缈缈端着两个摆放费列罗的精致瓷盘迎了过来。“怎么伫在门口呀,快进来!这就是小叶吧,诶呦,这孩子可真漂亮。”戚缈缈微微蹲下膝盖,把放满巧克力的瓷盘递到陈栖叶眼跟前,让他先吃点。陈栖叶盯着那糖果,张开手像是要摸好大一把,陈望制止道:“你有点做客的自觉。”陈栖叶肩膀一颤,一颗费列罗都没拿,就缩回了双手。戚缈缈让陈望别对孩子这么严厉,想给陈栖叶兜里塞点糖吧,她又空不出手,就让秦戈带他去客厅玩,那里的茶几上摆满了零食。秦戈点点头,握住陈栖叶的手腕去找其他小伙伴,其他人都叽叽喳喳的,希望陈栖叶加入他们的游戏,陈栖叶腼腆不说话,就是摇摇头。秦戈以为他更想吃零食,就把他留在客厅,可他每次跑过客厅,陈栖叶都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什么吃的都没碰。但陈栖叶的注意力分明全在五颜六色的糖果巧克力上,任凭跑来跑去的同龄人风风火火吵吵闹闹,他的目光都没离开过茶几。秦戈从未见过这般沉静的人。他的朋友都是开朗的、自信的,和他一起保护女同学的,他对陈栖叶来了兴趣,故意把游戏范围局限在客厅里,每次抓到小偷,都要耍帅地把湿着汗的头发往后捋。陈栖叶果然注意到他学大人装酷,眼神在零食和男孩之间游离,到最后秦戈把一个男孩摁倒在地上挠胳肢窝,他听着大家的笑声,脸上也会有笑意。陈栖叶被吸引了,但还是没加入到秦戈的游戏,晚上在院子里吃晚餐和蛋糕,他也是坐在陈望边上,而不是和秦戈的朋友们一起。他牢记父亲的话,要时刻有客人的样子,蛋糕是孩子们的玩意儿,他坐在一群大人之间,没有资格单独要一份。吃完蛋糕后孩子们全都回到客厅,这回他们不再奔跑,而是拿起游戏机娴熟地操作。那依旧不是陈栖叶的世界,他默默坐在符合成年人身高的长桌前,仰头才能看见食物,靠自己根本够不到,只吃了几口陈望大发慈悲夹到他碗里的肉,胃口被吊得比白天还饿。孩子们离开后,院子就成了大人们的社交天地,没有人注意到长桌后面还坐着一个男孩,连陈望都把他忘了——他正端着酒杯站在秦思源身边,视线和其他人一样落在女主人身上,另一只手却鬼使神差地,勾了一下男主人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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