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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笑着抱住青瑰,道:“自然,这是青青的家,不回来去哪里?别伤心,咱可不是背井离乡,咱是游山玩水去了。”
青瑰笑道:“是呢,游山玩水,看遍美景,吃遍美食。”
“是,是,都依你。”
一候东风解冻,二候蛰虫始振,三候鱼陟负冰。
打春前一天,青瑰跟白狐离开了南山,离开了刘家村。
青瑰和白狐于清晨启程,正午时候那大青石上便蹲了个道士,可不就是前些日子那疯疯癫癫的小道士。
道士甩着拂尘瞅这老屋,轻轻巧巧卸开了门锁,大大方方进了屋。道士坐到炕上歇了会,又去灶台间看了看,没找到什么吃食,几丝失望地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吹了吹,点燃了灶旁的秸秆,火苗呼啦就窜了起来。道士捧了一把扔到青瑰被褥上,一下子都着了。
道士拍拍手,看着这小屋越烧越旺,摇摇头,离开了。
青瑰生活了十六年的泥坯小屋在熊熊火焰中倒塌崩坏,没多久就只剩了一地黑漆漆的烟灰木炭。
从此,南山下不再有那容身的小茅屋。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字大章……
船盘大家知道吧,嗯,就把它当成木板子吧。
12
12、
南山下的房子烧成了黑漆漆的灰,过了一场雪又过了几场雨,那炭灰下的残垣便快融进泥土中辨不出来了。若是青瑰知道想必会伤心难过,不过已经在南下路上的他怎会知晓,既然不知晓,就不会难过。乡愁在离别的那刻分外酸楚,等行走到路上,抑或是去了新的地界,瞧见了新鲜物件,便将那诸般情绪都远远抛到脑后去了。
这不,路过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乡野小庄后,他俩终是走到了个像模像样的城镇:松榆县。
青瑰自从进了松榆县的城门,便骨碌着眼睛上下左右地瞧,拽着白狐的袖口从这个馄饨铺子,跑去那个馒头门面,一边瞧一边咽口水,直到瞧见那个倒糖人的摊子,真真实实挪不动步子了,两眼直勾勾地蹲在人家摊子前面。
那画糖画的老人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的糖水汩汩冒着泡,大泡变成了小泡,糖水也黏稠发黄了,老人舀起一勺牵丝的糖水,转着手腕子在光洁石板子上飞快浇注,眨眼间功夫就出来一双摇头摆尾的大鲤鱼,小铲刀一铲,黏上根竹签子,便成了。
老人将这对大鲤鱼递给一旁的一个娃娃,见青瑰蹲在前面看着出神,便招呼道:“小公子,来个大件还是小件?”
青瑰先是一愣,这还是头次有人叫他“公子”呢,虽然前面加了个“小”字。不过“公子”不是应该即有模样又贵气吗?像杨大人那样的才算公子吧。青瑰低头看看棉袍下摆处摞了两层的补丁,有点脸红,声音也小了下去,侧头看了看白狐,小声道:“画个狐狸吧。”
老人没听清楚,笑呵呵道:“小公子长得清清秀秀,这说话也像大姑娘呢?小公子,我老了,耳背咯,小公子要啥?”
老人家一口一个小公子,青瑰听着有点得意,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都红了。白狐瞧在眼里觉得好笑,暗暗牵了青瑰的手,轻轻用力攥了下,对那老人家道:“就画两个糖人吧,我俩这样的,要牵在一块儿的。”
老人笑呵呵拿起勺子,一边舀着糖水一边道:“好好好,俩牵在一块的糖人,不过我这糖人可画不出你们小哥俩的俊俏模样。”说着那粘连的糖水在石板上开始勾着线,连笔画没有一笔断开,片刻就出来了两个穿着长袍的小人牵着手,老人待它稍稍冷却,铲起糖画粘上竹签寄给青瑰,道:“比不上你们哥俩俊俏自然不敢收你们的钱,送给你们把玩了。小哥俩是外乡人吧?”
青瑰小心翼翼接过糖画,问着:“老人家怎么知道我们是外乡人?”
老人笑道:“天天在这大街上画糖画,这松榆县又不大,哪家有这般标志的两位公子老朽怎会瞧不见。对了,要是两位小公子不着急赶路,不妨晚几日出城,城南山里响马子闹得凶啊。”
青瑰本来还想再问老人家响马子是什么,白狐突然拉着青瑰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青瑰吓了一跳,站起来才发现面前一步远的地方站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青瑰,那年轻男人歪着脑袋,含着自己一根手指在吮,还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衣着倒是鲜亮绸缎,像是富贵人家出身。
神情不大正常的男人站着不动,就是直勾勾盯着青瑰,看得青瑰身上发毛,画糖画的老人已经手脚麻利地收好了摊子,挑着担经过青瑰身旁时小声道:
“知县的傻儿子,莫招惹。”
看样子是不大灵光,白狐拉着青瑰退后一步,那傻子流着口水逼进一步,白狐有些气恼,挡在青瑰前面,正要喝骂两句,那傻子却兀自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拿出还粘连着口水的手指指向青瑰,大声道:
“短命鬼!短命鬼!”
青瑰愣,白狐却是真生气了,抬脚便将那傻子踹倒在地,那傻子却不觉疼似的,在地上扑腾了一身尘土自己翻了个滚爬起来,还是傻笑着拍着手,冲青瑰喊着:“短命鬼!”白狐作势又要踹他,那傻子跌跌撞撞跑远了。
青瑰攥着那糖画瞧着傻子跑远的地方,有点愣神,白狐牵起他微凉的手,拉着他往前走,骂道:“不要命的傻子。”
青瑰却摇摇头,道:“小白你别骂他,傻子也是人,说不定更能瞧见旁人瞧不见的。算了……咱去找个吃饭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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