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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本该为了劫后余生而庆幸的时刻,变故突起。一层光圈将马克贝斯围绕,无数的数列以让人眼花缭乱的姿态覆盖了马克贝斯的周身。
银次想要抓住马克贝斯,但他却在碰触到马克贝斯的指尖时与对方擦肩而过。
“马克贝斯!”
马克贝斯说:“母系统在召唤我,我要回去了。银次,我在终点等你。”
银次说:“我会来救你。”
“我相信你。”
话别不过两三句,马克贝斯的身形越来越模糊,最终消散于无。
与此同时,雪彦亦从邪眼中解脱。在阿蛮的邪眼所制造的幻象中,雪彦——作为弥勒七人的统筹者,爱丽丝的准未婚夫,却也是唯一没见过爱丽丝的人——从他哥哥和姐姐们口中听说,在他诞生之前,爱丽丝便被阿蛮杀害了。幻象中,雪彦参与到了爱丽丝仍还活着的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玩乐的童年。
爱丽丝是个漂亮的女人,她成熟,稳重,温柔,大方,可说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妻子。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死在了阿蛮的手上。雪彦明白了为何他的哥哥会对阿蛮抱有那么强烈的杀意。
但是在回忆中,在虚幻的假想中,夏彦等人的仇恨却慢慢平复了,童年是他们最美的时光,那里,不光有爱丽丝的呵护,还有生死之交阿蛮的陪伴。
阿蛮和弥勒七人是很早就相识了的,他们也同生共死过,他们也曾是能把自己的背后毫不犹豫地交给对方的要好的伙伴。但在阿蛮杀了爱丽丝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们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夏彦追问过阿蛮为何要犯下那样的罪,可阿蛮都缄口不言。
阿蛮在保守一个秘密,一个只属于他和爱丽丝之间的秘密。
爱丽丝是指定给弥勒一族的新娘,但她爱的人却是阿蛮。不幸的是,她是咒术师专门派遣来致阿蛮于死地的武器,她求阿蛮杀了他,比起杀死自己最爱的男人,不如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上。这是女人的自私,也是女人的伟大。
这么多年来,面对夏彦的追杀,阿蛮也未将当时之事吐露只言片语,他想要夏彦对于爱丽丝的记忆全是美好而不可替代的。
重温童年,夏彦等人豁然开朗,执着于过去的人永远无法再向前迈开一步,而被仇恨蒙蔽的双眼的他们也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阿蛮也是有他的苦衷的。
当亡灵得到净化,他们将堕入轮回,前往往生之世。
弥勒七人的命运是融为一体,由他们当中的统筹者最后得到身体的使用权。
等雪颜的意识再次回炉,他的哥哥姐姐们已然在他沉睡中悄然逝去。一夕之间,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兄弟姐妹,独身一身,茕茕孑立。
凯撒环视他的宫殿,他的王座,这是他在夹层地带最后的一层堡垒。如今,也被这群年少的人攻破了。
凯撒想,他也老了,他该退休了。他该相信波儿的眼光,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凯撒拥抱波儿,很用力,像是要把这个十几年未见的老友镶嵌进自己的体内,从此血肉相融,再不分离。波儿的伤口被压迫,痛得他冷汗直流,但他一声不吭,回抱凯撒。
两个中年男人煽情的拥抱让阿蛮倍感怪异,他撇撇嘴,“波儿,你要和我老爸抱多久?”
波儿笑骂:“臭小子!”
阿蛮说:“你们要叙旧也等我们完事吧。”
凯撒松开波儿,问阿蛮:“你还认我这个父亲么?”他这问题问得平淡,像是在寒暄这日的天气,但和凯撒靠的极近的波儿能感到凯撒紧张得肌肉紧绷。
阿蛮推了推墨镜,“我就你一个老爹,不认你的话我就成孤儿了。”
凯撒这才笑了,带着岁月的痕迹,他的法令纹很深,眼角也有了浅浅的皱纹,可这却让他和蔼亲切了不少。
凯撒说:“我老了。”
波儿说:“我也老了。”
凯撒说:“我快死了。”
波儿说:“我也快……”然后他愣住了,“好伙伴,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凯撒波澜不惊,仿佛谈论的不是他自己的生死,“作为魔女一族的继承人,我的心脏就是天国之门的钥匙。这么多年,我为了守护它不被别人夺走,在夹层地带扩张势力,和上层的人对抗。我已心力憔悴了,波儿,我撑不住了。”
凯撒是个极要强的男人,他会说“撑不住”这么示弱的话,也就代表着,他的生命真的走到头了。
波儿的鼻子发酸,他想痛哭,可他的泪水还未出眼眶就已风干。他了解他的老友,这个自尊高过天的男人是不会愿意见到别人为了他而掉泪的。
凯撒向阿蛮要烟,“儿子,介意给我点根烟吗?”
阿蛮安静地抽出香烟,点燃,递给了凯撒。在明灭的火光之中,阿蛮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他的父亲和母亲带他去游乐园,他却因乱跑而走丢了,他至今也无法忘怀当他再次找到父母时那种安心感。阿蛮觉得自己是拥有过幸福的家庭的,尽管他的父亲和母亲都相继离他而去,但这也不能磨灭他们一家三口相处时的幸福温馨。而当他再一次在茫茫人海中找回他的父亲,却是一场诀别。
凯撒抽烟的姿势很优雅,和阿蛮的痞气截然相反,他是一个真正的国王,俯视万物。
凯撒抽了几口,将烟嘴递给波儿,“波儿,还抽烟吗?”
波儿说:“戒了。”可他还是接过了烟,放入口中深吸一口,太久没接触过烟味儿,他被呛得咳嗽,眼角逼出了泪花。凯撒笑着又把剩下的烟头取回,悠哉地抽着,如同在品味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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