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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诏并不是生来就是一只孤苦无依的鬼,他曾经有过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可是在他十七岁那年,他患上了绝症,在父母的哭泣中离开了人世。他死后不久,他的父母就搬了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三十年后,章诏的父亲寿数到了,寿终正寝,他在死后回到这间公寓,想缅怀一下自己早逝的儿子,却不想撞见了仍在公寓游荡的章诏,因着时辰有限,他没有和章诏见面,而是匆匆跑去找了骆宾,求他想办法让自己的儿子尽快进入轮回。
“你父亲在拜托我之后,就了了心愿,投胎去了。”骆宾说,“这三十年间陆陆续续有人住进来过这间公寓,但住的时间都不长,因为他们都被你的哭声給吓跑了。”
“什么?”章诏茫然四顾,“这间公寓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啊,有人住进来过吗?”他想啊想,却实在想不起在骆宾之前哪里有人入住过这间公寓。
“你的记忆出了问题。”骆宾说,“你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你不是说我是病死的吗?”
“对,你是病死的,但不是普通的病死的。”骆宾顿了一下,说,“这间公寓在你之前还有一个鬼,你是被那个鬼給缠死的,所以你是一个替死鬼。替死鬼在死了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思维混乱,记忆不清,而替死鬼的本能就是去找另一个人来当替死鬼,然后自己能去投胎。”
随着骆宾的讲述,一些纷乱的画面闯入章诏的大脑。
病床前守候自己的父母、临死前看见的那道光、死后空空荡荡的公寓、公寓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很多的画争先恐后的在他脑子里复苏,他一点一点的,全都想了起来。
他想起了他是章诏,他想起了他死于疾病,他想起了他的父母黯然神伤地搬走,他想起了新的住户被他的半夜鬼哭給吓到神经衰弱……这么这么多的回忆,他全都想起来了。
章诏想哭,可是鬼是没有眼泪的,他只能做了个哭的表情。
“爸爸还记得我。”章诏声音里是满满的依恋。
“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当然会记得你。”
“那我的妈妈呢?”
“你妈妈挺好的,一个精干的老太太,每天浇花养草,和另外的老太太搓麻将。”
“那就太好了。”章诏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说,“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什么?”
“投胎啊。”
“我还没准备好呢。”
“……”
10
替死鬼都是有怨气的,他们基本都是枉死,不该死的人死了后心底都会滋生怨念,若怨气不去除,久而久之就会成为厉鬼。
厉鬼没法投胎。
“我没什么怨气啊。”章诏三百六十度旋转,十分得意,“我是一只好鬼。”
“那只害死你的鬼呢?你对他没有怨气吗?”
“我对他都没有印象。”章诏歪头想了想,说全然没有印象也不对,在他病重弥留的那些日子,他仿佛是看见过有一个黑影在围绕着他,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病入膏眼花了,从没想过那会是一只鬼,“我生前是无神论者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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