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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光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她们一哭起来便没完没了,哪怕山崩地裂,剑悬在脖子上也不会顿上一顿。
他娘便是这样,只要一哭他爹拿她便没辙,只能将脸贴在她膝盖上问:“柔柔可是思乡?还是又有想要的东西?”
天后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她就是想哭,就是想看天帝急,好几次天后一哭,天帝便连罢了几次早朝,天官们唉声叹气,活活像失了宠的妃嫔一样,天帝见了,盯着那吃人的视线做个睁眼瞎,只求将后院里的火给灭了。
是以,齐光最见不得就是女人哭,女人一哭你就不好弄了,哄不是,骂不是,哀求也不是。
见牡丹仙子哭的肩膀一抽抽,齐光的那颗软的像烘柿子的心又烂的流了蜜酱,于是他轻轻地将猪蹄搭在牡丹仙子的膝盖上,安慰道:“别哭了。”
可牡丹仙子瞪圆了雾眼,脸上泪丝连连,吓得支支吾吾道:“猪,猪,猪会说话了!!!”
☆、叛徒
一连睡了八日,待破月醒来时,正巧看到守在床帏瞌睡了的任平生。
他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身上月白色的褂子揉的皱皱的,见床上有了细微的动静,他忙不迭的睁开通红的眼,惊喜道:“尊上!”
这喊声带着沙哑幸喜的潮湿,破月撑起臂膀,觉得脑袋脖子都是昏沉沉的,她摇晃了一会道:“怎么感觉全身软绵绵,我睡了几天?”
任平生一边招手让宫娥备来滋补的粥水,一边替破月披上外衫:“尊上自那日昏过去足足睡了八日。”
破月挪挪自己的脚,嘶了一声,顿痛不已,她伸过手轻轻地捏着,任平生见了,忙道:“尊上刚醒来,不如我来替你捏捏。”
说着,便要翻开锦被。
任平生从未这般强势过,破月偶然遇着了,只觉得稀奇,于是咦了一声,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倒让你这般,往日不是你说的男女有别么?”
任平生垂眸,一心的酸涩怎么也说不出。他要怎么说?破月尊重读书人,自然也对他这个军师敬重不已,他一方面享受着这种敬重,另一方面又对她日久生情,却又不知从何开口,生怕这一突兀倒是伤了他文雅的形象,让她生生讨厌了去。于是一直捂着,直到将心捂得腐烂,发臭也不敢让她晓得。
他讪讪的收回手,从左右手中接过粥水递给破月。
门外响起剥啄声,范水爽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尊上。”
破月一口将碗里的粥水饮尽:“进来。”
范水手里仍带着红缨银枪,他生的人高马大,浓眉大眼,见任平生皱着一身衣服愣愣坐在那,稀奇道:“平生,你怎么这个样子,瞧瞧你通身的气度,像在酸菜坛子闷了好几宿一般。”
任平生任他打趣,坐在那兀自看着自己的折扇,并不理会他。
热脸贴了冷屁股,范水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破月道:“尊上,你睡着的这几日有所不知,太白金星以身祭八卦秘镜与东方既白同归于尽,天帝派了天兵拾捡了太白金星的遗物,打算再过个几日替他立个衣冠冢。”
长庚。
破月想起那个白衣白发的男子,她一向看不惯他这种混不着调,抖机灵的样子,可就是这样的他最后却背负属于她的命运。
她淡淡的垂眸,指尖握住搭在身上的锦被越来越紧,任平生看在眼里,悄悄偏过头,却听见范水又道:“天帝派人来问你,太白金星的忌日你去祭奠么?”
破月沉默着,范水也觉得魔尊不大可能去,虽然魔尊收了太白金星的贺礼,可他们的交情并没有那么好,再说了天界与魔界并不交善,魔尊何必自讨没趣将脸伸过去让他们打。
正想着,范水一提脚尖,就要离去,忽然听到破月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去!”
范水惊异的瞪大眼,任平生闭着疲惫的双眼,紧紧扣着的手终于卸下力来。
————
是日天阴的将要下雨,整个天庭闷得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他们眼中的老好人,油滑头居然以身祭了八卦秘镜,将通天教主生生封印,用自己的死换来三界的安宁。
说不震动是不可能的,然都是些文臣,除了唇枪舌剑,战遍群儒还能做些什么?更何况今日的丧礼魔尊也要出席,这让他们怎么能稳住战战的双腿呢。
一连修养了几日,破月被东方既白徒手卸下的膝盖终于接了上去,搀着人倒是能走一走,只是身上的伤还没好的利索,天宫的风一吹来,便捂着嘴闷声的咳。
天帝失了天庭一枚大将,魔尊破月又好生生的来参加葬丧礼,愁的鬓角又添了白霜,这日见破月面色苍白,连往日一半的精神头都赶不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卸了眉头的疙瘩道:“魔尊有礼,能来太白的丧礼,乃是他的荣幸。”
破月被任平生搀着,淡淡垂眸道:“应该的,如果不是他,如今躺在这棺材里面的便是我了。”
天帝气的鼻子一歪,却没表现出自己的厌恶来,只是淡淡地敛了敛袖子,主持太白金星的丧礼。
太白金星长庚乃是元始天尊的闭门弟子,星辰宫的主人,天帝的宠臣,更何况在平日里他一向与人交好,是以他的丧礼来了好多人。
破月站在人群的后方,直直的看着那玄黑的棺材,倒生出了些梦魇一般的魔障来。可下一秒有一个童子用稚嫩的声音悄悄地唤她。
“魔尊,魔尊。”
破月回头,只见那童子穿着一声灰色道袍,手里拿着浮尘。破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倒是觉得他生的有些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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