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2章（第1页）

当宇津木定睛一看，他瞬间就从自身的感伤情绪理挣脱了──看到了深红色的血潭在少年身体下方渐渐扩大，他瞳孔微缩，顿时心脏因为紧张而狂跳起来，他想也不想地抓起雨伞就离开了家中，奔跑着赶往少年所在的小巷之中。「喂！你不要紧吗？」宇津木靠近了那个少年身边，即使雨水冲刷之下多少冲淡了气味、但鲜血特有的血腥味仍是让他变了脸色，心中原先『或许这只是小朋友拿颜料恶作剧』的侥幸想法消散无踪，他先打开多拿的那把伞替少年挡雨之后，他蹲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少年的肩膀，呼唤道。因为他摇晃的力道，少年原先遮住大半脸孔的发丝稍微散了开来，露出一张苍白而秀气的小巧脸蛋，这样的脸孔配着少年略长的及肩褐发，让宇津木一时分辨不出眼前人的性别，只是他现在也无暇顾及这点──少年惨白得都略微发青的脸庞，以及触摸他肌肤传来的冰冷温度都让宇津木此时脑中满是令人不安的想像，要不是他颤抖地把手指凑近少年的鼻子附近时能感觉到还有微弱的呼息，他都以为少年已经死了。「你撑着点，我现在就帮你叫救护车还有警察──」宇津木虽然是医学系学生，但他到底还不是正式的医生，哪怕他在实验室中不是没看过实验体身上流出相同的液体，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流这么多血的这件事情还是让他慌乱了起来，手足无措了一会，才终于想起可以打电话叫官方组织来帮忙解决这个问题。但他才刚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少年却像是被他的话给惊醒一般，原先奄奄一息的他猛然抓住了他的衣袖，艰难地吐出他的哀求：「不……不要……叫、警……察……拜、讬了。」以气若游丝的声音勉强声明自己的主张之后，少年抓住宇津木衣袖的虚弱力道又从那纤细得令人不安的手指中消失，他手指抓住他时和松开他的时候同样都毫无预兆、手臂无力地垂落回地面上。事后宇津木无数次回想当初的情景，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愣了一愣之后，依着少年的意思停下了原先要拨号的动作，而且改变了主意，抱起少年远比想像中还要更轻、轻得像是重量都因为流出来的血液而消失一般的瘦弱躯体，把他带了回去自己照料。是因为刚听闻了报丧的佣人告知他的祖父死讯，因为意识到世界上唯一把他当成需要的对象、哪怕有过诸多不好回忆但也确实是最疼爱自己的家人死去了，自己再次回到了没有友方、之后或许一生都要孤独一人的情况，因而感到内心寂寞，迫切需要有谁去填补吗？还是因为少年阻止他的时候，语气中毫无做伪的深深恐惧，即使垂死也拚尽全力恳求他的可怜姿态打动了自己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才鬼使神差地做出这个决定呢？还是有其他的因素才让自己这么做的？这个问题就连宇津木本人也并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在那之后、这个孩子──晴己和他的人生的交集就此开始。年少那个孩子睁开眼是在两天后。宇津木为了自己一时心软捡回来的他，在经过左右为难以及犹豫过后，他打电话向大学那边请了假，在这两天内专心照料那名少年。面对那些对自己怀有恶意与偏见的他人，宇津木哪怕逞强强撑着也从不肯示弱，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他被分配的研究导师的那组人员来说，他不过是因为加入了会有来自宇津木家的赞助才被接纳、除此之外没半点用处的边缘人物。虽然也不至于沦落于被呼来喝去的打杂工，但是真正重要的实验核心内容，他们却也半点也不肯让宇津木沾手，所能做的事情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杂事，和真正的打杂工也相差不了多少了──所以他很明白，哪怕自己请假、甚至无理由缺席完全不去实验室，对于他的导师以及同组的其他人来说都无关痛痒，甚至可能还觉得不用为了赞助金而客气地应付他会轻松许多。而家人本来除了聪果祖父等少数人之外，平日都对他颇为冷淡、也鲜少关注他的动态，特别是祖父才刚去世，家中上下肯定都为此而忙碌起来──这种情况下，就算爱操心人的妹妹聪果也不见得有余裕想起他这个不起眼的二哥，所以他请假这件事也自然不太可能被家里人关切。比起不需要自己的大学研究小组，或是也不需要他忙碌祖父身后事的家里，宇津木宁可把时间花在如果他不去管可能就会死去的虚弱少年身上。哪怕他和少年无亲无故、甚至他也不知道少年的名字，但花费时间在挽救一条生命上总比在不需要他的地方耗费宝贵时光来得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