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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毕,满殿惊。自温月声接手了守卫军后,给人的印象皆是她行事捉摸不定,对底下犯事的一干官员和将士,下手极重,几乎称得上是说杀就杀。可今日突然按照了流程来走,倒是叫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了。就连那自诩准备好了一切的武安侯,此刻都变了脸色。他回头看向了温月声,满眼惊诧。待得反应过来,怒极:“郡主斩杀了一个忠勤伯还不够,如今竟是还要对旁人下手?”“三大守卫军共计万余人,莫非要都杀尽了你心中才舒服?”那些原本预备跟他一起联名上书的人,此刻亦是心底发沉。反应过来,快步上前道:“启禀皇上,思宁郡主手段残暴,残杀将领近十人,如今又在没有半点证据的情况之下,随意弹劾朝中重臣,此举实在是令人发指!”“便是那些将领有错,也不该这般肆意杀人,惹得朝中臣子是人人自危!长此以往,朝中之事,岂不是都是她思宁郡主一个人说了算?”武安侯亦是回过了神来,他沉了沉心神,高声道:“臣幼年便入军队,自问这些年为了军中之事,殚精竭虑,从未有过一日放松。”“此番忠勤伯所行之事,臣确有失职,但若说臣与其同流合污,臣是万不能够应的。”“还请皇上明鉴!”他话音刚落,便有不少臣子上前道:“武安侯年少入伍,至今已有几十年,多年来,劳苦功高!只错信了那忠勤伯一回,便要抹杀掉武安侯多年功劳!”“郡主此举,正是应了臣等此前所言,她行事偏激不留情面,但凡抓到了丁点错误,便要致人于死地!须知,朝堂之事并非是郡主的公主府,行事若这般狠厉,那岂不是大多数的臣子,都得要沦为其的刀下亡魂!”这话一出,不少人应和。都认为温月声行事太过狠辣,不适合手握大权。“不错,凡在其位者,不说都如武安侯这般劳苦功高,却也是兢兢业业,从不松懈。”“郡主眼中这般容不得沙子,所行之事,便只是无意义的屠杀。朝中这么多人,谁敢说自己是全然没有犯过错的!?”却没想到的是,这番话一出,那个对于这些事情,一向都置身事外的吕阁老,骤然开了口:“犯错?”“在诸位大人眼中,草菅人命,虐杀将士,甚至乃至是贪墨军饷,都是寻常的小错吗?”殿内倏地安静了下来。那说话的臣子从未想到过这番话会惹得吕阁老开了口,甚至不只是他,那位大学士王进之亦是道:“寻常犯错,大抵不过是政务上的些许差池,似忠勤伯这般,已经将皇上、律法、军规视若无物。”“这同寻常错误是可一概而论的吗?”他一人言语不似他们这般慷慨激昂,但却字字珠玑。他们将温月声所为,与真正的胡乱杀人混淆在了一起,试图拉着所有的臣子来弹劾和反对温月声掌权。却不知,恰恰是这一条,是吕阁老等人最为不能忍耐的。他们既是自诩清流一派,怎可能将这等恶事视作平常?武安侯面色难看,沉默片刻后道:“忠勤伯所为,确实该死。()”≈ap;ldo;可三军汇演在即,郡主这般不留情面地杀人,是为惩处,还是为了夺权?⊙()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看向了殿上的皇帝:“郡主如今还将忠勤伯所为之事,均是扣在了臣的身上。”“皇上,臣老了,有些事情确实是力不从心。郡主为了夺权,已是诛杀了太多的人,如今三军汇演在即,又有那昊周五十万军队在边疆蠢蠢欲动。”“为了平息争端,让军心稳固,臣可以将手中军权让渡出来,只求着郡主看在了臣已经主动让权的份上,莫要再添杀孽了。”殿内一静。忠勇侯身边的武将轻声道:“这老东西倒是能耐。”“他这般说,倒是显得郡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着他退位一般,当真可笑。”同为武将,忠勇侯与武安侯却几乎没有任何的来往。武安侯手底下的人不干净,他们皆是心知肚明,但这么多年来,这老东西倚老卖老,加上从前确实有过不少的军功。只是身处的位置差得不多,是以就算是忠勇侯,也将他无可奈何。何况,他身边还有不少的党羽。果然,武安侯这一招以退为进一出,他那些党羽瞬间就不干了。纷纷上前,抨击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不说三大守卫军,殿前军今日能够这般,皆是武安侯之功劳,如今却要武安侯卸掉手中所有的权柄,这是何道理?”“郡主行事无章,还要以这般恶劣的方式夺权!若此番真正将武安侯手中所有的兵权交予郡主,岂不是要寒了底下所有将士的心?”“以这般方式上位之人,为军中所不齿!还请皇上三思,军中不可以一日没有将领,以郡主之能,以及眼下所表现出来的野心,只会对军中不利!”甚至还有人同武安侯站在了一起,同时开口道:“我等与武安侯共同进退,今日起,一并请辞,还请皇上应准!”这些人都是殿前军的主要统率,说是一起请辞,只不过是想要倒逼温月声投降罢了。然他们这般激动,那温月声站在了殿上,却是一点情绪都没有,她脸上的表情甚至格外的寡淡。只在这些人说完话,要与武安侯共同进退的时候,她方才不疾不徐地道:“观各位所言,我都要以为,此前昊周一众武将来京,同那些武将比武时,都是你们赢下的了。”满场死寂。这殿内的人,都以为温月声不熟悉权术,为人冷淡不屑于开口和解释。毕竟上一次她在朝前的表现就是如此,所以他们才能够这么肆无忌惮地,往她的头顶上扣帽子。()却万万没想到,温月声不是不说话,而是但凡开口,就切入致死点。温月声瞭起眼皮,扫向武安侯:“武安侯劳苦功高,所以姑息养奸,为守卫军养出来了一众大奸大恶的将领,并且养出了一群张口仁义,闭口道德,却连昊周最差的武将都打不过的废物。”“而诸位亦是在军中声名赫赫,所以贪墨军饷,一个个吃得膀大腰圆,房中养着一十八房美妾,连刀都拿不动的蠢货。”她这一开口,还真并非是瞧不起谁,就是说他们这群武将,都是群没用的酒囊饭袋而已。周围安静得可怕,那些个文武百官,何时见过这么不留情面的说话方式。想要反驳,都找不到任何的字句来与其对峙。为什么?因为昊周来时,唯一赢下了比武,让场面不那么难看的人,是温月声手底下的章玉麟。因为温月声自己能骑马射箭一箭穿日心,因为在之前的四大守卫军演练中,被她训了不过十几日的城北校场,已经一跃从最差,晋升成为了最优。他们能有什么脸去反驳她的话?是说自己不是废物?不是蠢货,还是说自己真的能够与那章玉麟一战?“皇上。”温月声声色冷淡:“今日诸位大人所言,亦是我想说的。”“凡官员,亦或者是将领,在其位无法谋其政,而是中饱私囊,蠢笨如猪的,都应该滚。”“军中不缺将领,更不缺勇猛之士。无能无用还利用职权贪墨军饷,结党营私的,不光要退位,还得要死。”见得武安侯还要开口,温月声冷声道:“怎么?你还想要证据?”“你是要你贪墨军饷所得的账册,还是要你笼络兵权强求底下的将领为你所用的证词,或者是可以指认你一切所为的人证?”那天被拖走的,不只有忠勤伯,还有他家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还有那些可以堪当一切证据的证物。她让人呈给皇帝的,仅是冰山一角。而没在军中直接杀他,是因为杀他一人不够,要杀,就要杀尽所有为他所用,一直以来利用军权,压榨底层将士,剥削普通将领,尸位素餐的所有人!“来人,给武安侯好好看看他的证据!”她一声令下,外面候着的武将,便将此前就已经备好的账册、忠勤伯府内查抄出来的一应东西,甚至还有那日在城东大校场上,温月声特地留下没杀的将领。她所掌握的,远比这些人所想象的还要多,且从物证到人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着一套格外特别的东西。那便是——武安侯私藏着的一套黄金甲胄。大徽甲胄,一向都有规制,各个将领能穿什么不能穿什么,皆是写得清楚明白。这套甲胄,在他年纪渐大,忠勤伯得用之后,他将其赐予了忠勤伯。忠勤伯将其藏在了自家的密室之中,还有专人看管着。但这甲胄是谁所赠送,又是谁差人打造,均是有迹可循。这是一套用纯金所打造的甲胄,上面镶嵌了各色的宝石,其奢靡程度,就已经远超过了许多人的想象。更别说,这套甲胄的存在本身就是越轨。多年以来,能身披金甲的人,皆是皇室中人,而他武安侯,又算是什么皇室中人?上首的皇帝,神色瞬间冷沉如霜。其实多年以来,皇帝未必不清楚这武安侯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大徽武将之中,能用之人实在是太少了。武安侯若是身死,在他之后能够用的人,怕也是不多。却没有想到,他之容忍,便让他越发蹬鼻子上脸。“皇上。”温月声转过头,看向了殿上的皇帝:“如他们所言,若一并将他们拿下,少不得要造成了军中混乱,人心动摇。”
“是以,我的建议是……”温月声面无表情地道:“一个一个地杀。”满殿死寂。那些个因为她确实手握切实证据的将领们,正在惶恐不安,慌乱至极时,听到了她的玉麟,并非没有不可替代性。更重要的是……温月声目视着那武安侯身侧的那些将领,目光扫过了他们,落在了外面一个个穿着甲胄的殿前军的身上。她冷声道:“凡所空出来一个位置,在接下来的三军汇演中,表现优异之人,皆可争夺顶上。”静。()有那么瞬间,虽然隔得很远,但是在这殿内的许多人,都清晰明白地听到了那些将士兴奋的呼吸声。?元余提醒您《女配她一心礼佛》节_完整章节』()而与这些人相比,武安侯所感觉到的,是一种确切的窒息之感。他从前肆无忌惮,利用职权便利而行事,且高高在上,凌驾在了这些将士之上,将他们当成是牲口一样呼来喝去的时候,大概从未想到过,有遭一日,他会有今天。他与那些个受身份地位所限制,只能够屈居他之下的将士的身份,彻底调转了过来,他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鱼肉。而旁人,则是成为了那把悬在了他头顶上的刀。温月声说得再过清楚明白不过的了,只要有人能力手段均能够在他之上,那便是他的死期。说一个个的死,且还是要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和拥有的一切,被他人所侵占吞噬之后,再走向了死亡。“每死一个废物,就能够多一个可用之人。”忠勇侯反应过来后,眼中划过了无数的情绪,最后那瞬间,属于军人的亢奋和热血涌了上来,他高声道:“好!此计甚好!”在他身后的吴勇,亦是满脸兴奋之色。他都能够想象得到,武安侯自来赖以生存的,就是他建构之下的整个军权,可今日温月声的话传出去之后,他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们的命,将会是别人平步青云的阶梯。而他们从前施加在了旁人身上的恶意,将会以十倍、百倍甚至是千万倍地折返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是死,但比起凌迟,还要更加痛苦。因为他们将要看到的,是从前一起作恶的人,如今一个个被宣判死亡。而最为恐怖的是,上首的皇帝在听到了温月声这一番话后,竟是应道:“准了。”满殿皆惊。那武安侯当下已经是惊慌失措,他高声地道:“皇上!臣是冤枉的,那些事情皆是忠勤伯背着臣做下的,跟臣没有任何一点的关系啊皇上……”“皇上饶命!”他身边的那些将士,更是疯了跪下磕头求饶。他们皆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冤枉?”殿上的皇帝冷眼看向了武安侯:“这甲胄之上,还有多年之前,朕赐予你的东珠。”“张丞,你真的当朕已经年老不中用了吗?”那武安侯听到了这番话之后,当下便是腿一软。他在朝为官多年,当然知道这样的甲胄他碰不得,是僭越。但掌握权力多年,人早已经不是当初那般,什么碰不得的东西,什么明令禁止,他就偏要去碰。若说他因此产生了什么谋逆之心,那是全然没有过的。他只是贪婪,贪婪地想要一切所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且过后他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妥,方才会将这一套甲胄赐予了忠勤伯。可笑的是,早些年他想起这套甲胄,()问忠勤伯时,对方信誓旦旦地告知他,因为这个东西逾矩,他早就已经让人秘密销毁了。也正因如此,忠勤伯被斩杀之后,他气恼愤怒,却唯独没有恐惧。因他在军中德高望重,因他有功在身,更因为殿前军绝大部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皇帝要用他,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地让他死。他想到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他年轻的时候都会被权力所迷,而造出了这一套黄金甲胄,忠勤伯的如今,比起他的从前尤甚。他会造黄金甲胄,忠勤伯又怎么可能将这个东西销毁?眼下此物一出,就成了他一切谋私的铁证!将会成为夺取他性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武安侯紧盯着那套黄金甲胄,盯到了双目刺痛,方才一口血喷涌了出来。殿上瞬间乱成了一片,慌乱之际,这人竟是还恶从胆边生。那双昏沉沉的双目,在扫到了旁边穿着笨重的礼服,并不方便行事的温月声身上。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他这些年所经营得的一切,那双眼睛变得赤红。在所有的人皆未有反应过来,大殿内人来人往,身边许多人都在跪着求皇上开恩时,他竟是骤然从自己的皂靴之中,抽出了一把短刀。这刀很小,今早在上朝之前,他心绪不宁,是以将其捆在了那皂靴的内侧。却怎么都没想到,他这胡乱之下的一举,今日竟是真正地派上了用场。在那混乱之中,他疯了似的举刀,疯了似的往温月声的身上刺去。她的出现,拿走了他这辈子最为看重的权力,且还要让他身处在了权力的最底侧,受那样的凌迟。那他今日,就要她血溅大殿之内,死于当场。武安侯已接近于疯癫,他年轻时武艺确实极佳,骤然爆发之下,殿内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看到了他手中高高举起的短刀之时,已经是来不及了。“郡主——”当下,无数人神色大变。眼看着那泛着冷光的刀,将要落在了温月声雪白的脖颈之上时。离着那边很远的渭阳王眼眸瑟缩,他听到了身旁被温月声打至重伤,至今都还只能坐着来参加早朝的萧缙高声道:“思宁!!!”声音尖锐刺耳,令得殿内之人皆心头发麻。然就在萧缙喊出了这一声之后,在这殿内无数人的注视之下,那个对于危险仿若一无所知的思宁郡主,竟是在那冰冷的刀刃将要刺入了她的喉咙时,抬手——她那只素白纤细的,仿若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手,直接握住了武安侯那只行凶的手。随后轻撇,带着那只手,笔直且准确无误地,直接贯入了武安侯的咽喉之中!满殿死寂。咔擦。那把短刀,直接断裂在了她的手中。武安侯的眼眸大睁着,似是致死都不清楚方才那片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的身躯就已经轰然倒下。砰!他倒地之后,发出了一声无比巨大的沉闷声响。而在他跟前,温月声面无表情,目光冷睨地看着前方。这所有的事情,皆是发生在了一夕之间,待得反应过来了之后,无数人皆是神色茫然。只因……就在刚才,他们所有的人,亲眼看见了这位状似柔弱的思宁郡主,在大徽的皇宫中,皇帝跟前,这太和殿之上,亲手杀了一个欲将她杀死的人。出手利落狠辣,且不带任何的犹豫和丝毫的表情。她就这么毫不拖泥带水地,用武安侯带入进来的刀,直接贯穿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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