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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放经过这些天床上床下的相处,自认对她有了几分了解。可听到那个着重强调的“只”字,铲子还是不受控地滑脱到锅里,陶晓皙眼看着汤汁要溅过来,他侧身挡到了她身前,她避开了一场灾难,他的衣服就惨了。她忙抽出纸巾帮他擦,擦着擦着发觉到不对,直起身,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攥紧又松开,一股脑塞到他手里,“你自己擦吧。”“嗯。”陈放发紧的嗓子里压出一个字。陶晓皙盯着他胸前的扣子一动不动,随后意识到她挡着他,他没法擦。她往左边给他让路,他也恰好往左边走,她又往右边抬脚,他也要抬过去。老周从外面进来,瞅着他俩,“你们干啥呢,在厨房跳广场舞呢。”陶晓皙侧身假装继续剥蒜,陈放伸胳膊去拿墙上挂着的围裙系到自己腰上,泰然自若,连声音都无半分波动,“衣服上溅了点油。”老周问,“严重吗?要不拿我一件给你换上,你的现在放洗衣机里洗洗。”“不严重,黑衣服,看不出来。”陶晓皙听着他们的对话,心跳快到马上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他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好,然后又自己给出了答案,肯定是坏事儿干多了。客厅里门铃响起,又有人到了,老周快走出去迎人。外面的热闹显得厨房里的空气更加静谧,砂锅里的鱼在咕嘟咕嘟地炖着,炒锅里的菜再不关火马上就要糊了。陶晓皙也不管蒜剥没剥完了,她得赶快从这能磨死人的安静里逃开。陈放钳住她的胳膊,阻了她的去路,俯身到她耳边,“陶晓皙,今天晚上,我等你的两头蒜。”陶晓皙的耳朵都快被烧化了。“阿放哥-”黄珍珠跑了进来,看到两个人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僵住。陈放不受不相干人的干扰,只看陶晓皙,她既然有胆子提,就要有胆子应。陶晓皙挣不开他的手,又不想在外人面前和他拉扯,只能拿眼干瞪他,余光里看到他腰上围着的粉色围裙,想笑又憋了回去,她声音放到最轻,回他围裙之约,“那我们一言为定,阿放哥哥~”陈放一时恍神在她的眼波流转中,陶晓皙趁机挣脱,快步走出厨房,还和神色黯然的黄珍珠打了个招呼,“珍珠妹妹过来了。”黄珍珠被叫得一愣,陶晓皙丝毫不觉自己叫的有什么不对,本来嘛,她管她男人叫哥哥,那她不得叫她妹妹,陈放说的,在外人面前,他俩是一体的。正在关火的陈放听到这个称呼,唇角勾了勾,扬声喊外面的老周进来看他的鱼,老周急急忙忙地进来,赵以江也跟着进来,客厅里的热闹转到厨房里。一直到吃饭结束,黄珍珠都没有和陈放单独说上话,闷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是神伤,万晶晶借口黄珍珠后面还有事情,直接把人给送了出去。万晶晶是赵以江的媳妇儿,她今天带黄珍珠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看清事实,陈放已经结婚了,而且陈放没结婚的时候,人也表达得很明显了,真的没必要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但她就是跟她说不明白,既然说不明白,就让她看明白吧,今天多吃几口刀,最好能直接刀清醒。陶晓皙没有因为万晶晶带黄珍珠过来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就像赵以江说的,都是老周的学生,没道理说只许你给老师过生日,不许别人来过。她挺喜欢万晶晶的,很爽快的性格,笑起来的声音特别有感染力,和这样的女孩儿过日子,肯定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其实陶晓皙对黄珍珠也没有多讨厌,她能看出来,黄珍珠就是一个还没太长大的小女生,没什么心眼,她喜欢陈放,而且不管在谁面前都不打算掩藏自己的那份喜欢,她也不针对陶晓皙,饭桌上就默默吃自己的饭,然后时不时巴巴地看一眼她的阿放哥哥。这些对陶晓皙来说都没什么,她看重的是陈放的态度。顾子初说过一句狗屁不通的话,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受得住一个女生满心满眼的崇拜和喜欢,尤其是这个女生还很漂亮。所以他没有经受住吴思宁的满心满眼,上了她的床。当初再见到陈放时,陶晓皙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在学校的时候,他拒绝女生的场景,她碰到过好几次,女生满心满眼地看他,他冷眉冷眼的拒绝,是真的很冷,她都替那些女生冷。她也听过女生之间的谈论,大家都在猜,到底谁能拿下陈放,但直到毕业,能拿下陈放的那个女生也没有出现。当时姜又琳和她嘀咕,陈放白瞎了他那张招人的脸和谁管谁不服的性子,她要是有他那个胆子,肯定撒起欢来搞对象。学生时代的陈放留给陶晓皙的印象,他可能是某个神秘帮派的大人物,不过他也是一个有自己原则和坚持的人,她那个时候虽然怕他,但对他的总体感觉并不坏。这也是和他相亲完后,同意和他继续接触发展的原因。陈放对黄珍珠划线划得很明显,所以陶晓皙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她隐隐觉得他和黄家之间可能有什么事儿,那天她听到他给谁打电话,提了一嘴黄保登,语气和脸色都阴沉得厉害。陈放端过来一杯水,放到她面前,“想什么呢?”陶晓皙回过神来,“没想什么,吃饱了就有些困。”陈放笑她,“懒得你,老太太都比你有精神。”他看了看表,“等赵以江出来我们就撤。”“好呀。”陈放碰了碰她的脸颊,她这个乖乖巧巧的样子,脑子里到底是怎么冒出那些胆子大到不行的想法。赵以江终于刷完了一水池子的盘子和碗,一进客厅就看到沙发旁一坐一站的两个人,没忍住嘴,“真是新婚燕尔呀,有点时间就要黏在一起,你们是想酸死谁啊。”
陈放暼他一眼,“那你怎么还活着。”赵以江捂住自己的胸口,做伤心欲绝状,“放哥,你结了婚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再也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我好伤心啊。”陶晓皙被赵以江逗得咯咯笑。陈放看她,再看一眼赵以江,她喜欢这种耍宝?对他来说可能有点困难。老周和金怡在小储藏间里忙活了半天,一人提着一个纸袋子出来。“来,”老周喊站着的俩人,“我和你们师母前两天回了趟乡下,带回了些小米大枣还有几只土鸡,我分了分,你们两家一人一兜。”赵以江不和老周客气,上去接老周手里的东西,“哎呦,老周,您可真是太懂我,我们家现在正需要这些。”老周拍开他,“去拿你师母那兜儿,那是给你的,知道你们家需要,多给你放了两只鸡。”赵以江更乐了。老周对陈放说,“这是你的,也给你放了点好东西。”陈放还没接,赵以江要抢,“老周您给他啥好东西了,我得看看您偏心不偏心。”老周啧他,“事儿多,是驴肉,你们家不是不吃驴肉。”哦,他们家确实不吃驴肉,不过驴肉算啥好东西,他开始还没想明白,等从老周家出了门才转过弯来,冲陈放嘿嘿两声,又嘿嘿两声。“得失心疯了?”陈放看不得他那傻样儿。陶晓皙跟在陈放身后轻笑,她发现他有些时候嘴是真毒。赵以江嘿嘿的声音更大了,“老周和师母天天给你操一些不用操的心,你说你都一夜七次狼了,哪里还需要吃驴肉来贴补。”陈放手拍上他的头,让他没事儿就不能少说点儿话。陶晓皙大脑冻住,嘴角冻住,脚也给冻住了,她刚刚是听到了什么吗?还是她出现幻听了?姜又琳几次三番地和她保证,绝对不会外传,她的保证都是保着玩的吗?她现在要不要坐车去首都,把姜又琳那张嘴给封了。陈放回身看了一眼魂掉在地上的人,伸手去拉她,她那话既然敢往外放,就该想到总有一天会传到他耳朵里,他该说他娶了一个好媳妇儿吗,知道给他挣面子,那帮狐朋狗友,现在见到他都改喊“狼哥”。陶晓皙的手指无意识地勾上他的手指,等反应过来,又跟被烫到一样甩开,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她真的是不要活了。赵以江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弯弯绕,只当是陶晓皙害羞了,他立马闭上了嘴,快走两步先下了楼,不当放哥哄媳妇儿的电灯泡。赵以江咣咣下楼的声音敲着陶晓皙的耳膜,陈放不会要和她秋后算账吧,所以那会儿在车上他才会说七次,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该不会觉得她给他那个封号是在嘲讽他的第一次吧?天地良心,真的不是啊。陶晓皙有些乱,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当时的一时脑子抽,胡诌出了那些话。怪不得之前计时,次次都要超过一个小时才肯结束。上一次是计时,接下来不会就是计次数吧。她学数数不是为了干这些玩的,七次啊,她真的会死的。一个接一个的想法接憧而至,每一个想法后面都以她会死结束。陈放欣赏够了她脸上颜色的变幻,不再为难她,握上了她的手,拉着人往楼下走。“我得和你说谢谢,至少没给我一个一分钟快枪手这类的封号,一夜七次狼还不错,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被封神了。”一分钟快枪手……陶晓皙忍了又忍,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应该算是今年以来,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他对自我认知……嗯……还挺准确的,他确实是一分钟快枪手。陈放后悔了,就不该揭自己的短宽她心,就该让她多忐忑一会儿。他把人扯到怀里,咬她的耳朵,“既然你都在外说我是一夜七次狼了,我怎么也得把这个名给正了,总不能名不副实,就今天晚上吧,怎么样?陶晓皙。”……陶晓皙止住了笑声,不怎么样,很不怎么样,半点儿也不怎么样。“我们今天晚上不是还要画画吗?”陶晓皙弱弱地提醒。“不耽误,不也省事儿了,一道程序就下来了,省得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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