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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京纾熟门熟路地去了码头。陆氏商行的人显然也识得他,管事亲自引他们上船,路上笑道:“徐公子这就回了,不多待两日?”“待再久也是要走的,届时更难挪步。”进了雅间,徐篱山一边脱袍一边说,“还未谢你们上次借我的府牌。”“您与我们家的大姑娘小少爷是多年至交,他们二位相信您,自然肯借,何须言谢?”管事说着,船侍端了托盘过来,摆上瓜果点心。管事侧手指着其中一盏瓷瓶,“您以前常喝的荔枝酿。”“多谢,对了。”徐篱山示意对坐的京纾,“再为我兄长上一壶好茶。”徐篱山口中的兄长必定不会是文定侯府的那几位,管事虽然没见过京纾,却一眼瞧出这是位顶金贵的主。他拱手行礼,请示道:“碧螺春茶可否?”京纾颔首,管事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船侍端上一壶碧螺春和上好的白瓷杯,将柳垂的烤鸡也送进了屏风后头。徐篱山提壶给京纾倒茶,说:“白毫显露,翠□□人,陆氏的茶向来不错。”鹊一用银针试过,京纾才端杯抿了一口,片晌才说:“尚可。”“爷金贵!”徐篱山笑道。屏风后头的烤鸡味真香,徐篱山叫柳垂送来一只鸡腿,抬头看了眼京纾,京纾摇头表示不吃,他便美滋滋地啃完了一只腿,回味着评价道:“好像比以前的更香了。”柳垂在头后“嗯”了一声,也甚为开心。徐篱山吃得满嘴油光,京纾递上巾帕,“喜欢就再来一只。”“不要,我还不饿,在船上吃多了要吐。”徐篱山擦了嘴,此时身下一晃,是船要开了。他偏头看向窗外,水波云烟,微风和畅,“以前我们仨经常坐船出去玩,不过都走得不远,过两天就回来。有时候实在闲得无聊,我们就跟着船坐一个来回……”京纾听他讲了半晌,等他停下来喝荔枝酿,才说:“你和陆氏相熟。”“对啊。”徐篱山挑眉,“他们家如今掌家的是陆大姑娘,当年她上位,我可是出了力的。”京纾看着他,问:“怎么说?”“简而言之,就是我在她的竞争者动手害她之前与她通了消息,让她率先把害她的弄垮了,她不就顺利上位了?”徐篱山说,“不过嘛,能上位是第一关,上位是第二关,上位后才是第三关,我不过是帮个小忙,全凭她自己厉害。”“陆大姑娘手段雷霆,在各处都吃得开,青出于蓝,我是听说过的。”京纾稍顿,“我还听说,几年前陆大姑娘曾经向一位公子求嫁,被当场拒绝,至今未嫁。”“她想嫁我并非是喜欢我。”徐篱山喝了口酒,掰指头给他数,“其一,与我成婚可以让家中长辈不再催婚,耳根清净;其二,我们若成婚,婚后我玩我的,她搞她的事业,互不打扰;其三,她觉得我平时混不吝,关键时刻还是尚可托付,比那些觊觎陆氏家产的好百倍;其四嘛,她当年说我皮囊极好,带出去也有面子。还有,她至今未嫁明面上是说心系一人、情伤未愈,其实是她本来就不想嫁,她那样的姑娘更喜欢商场鏖战、到处闯荡,不会想与谁相夫教子的。”京纾颔首,“我知道了。”徐篱山笑一声,“不吃味了?”“不吃了。”京纾说。徐篱山哼哼一笑,撑着下巴瞧他,“你啊,到底是哪口陈醋变的?”京纾说:“是你太爱招蜂引蝶。”“花本馨香,蜂蝶自来啊。”徐篱山挑衅,“你若不想辣手摧花,那就只能忍耐。”“花本馨香,我不愿摧花。”京纾淡然回道,“不过我有铁笼一座,只要落锁,蜂蝶不入。”
徐篱山瞬间怂了,“我保证检点,你别关我小黑屋。”京纾哼了一声,剥了荔枝给他。京珉早几日便回了兰京,彼时雍帝在元净寺与了无大师礼佛,他便没去打扰,待雍帝回宫,立马跟着入宫去了。雍帝刚回寝殿,脱了外袍,披上一层白袍,说:“听说你前日入宫拜见贤妃,谈话很不愉快?”京珉垂首,“儿臣失礼。”“这么多年了,朕还是头一回听说你和贤妃起争执。”雍帝落座,“说吧,进宫何事?”“邕州一事,儿臣已详尽写在折子上了。儿臣办事不力,特来请罪。”京珉撩袍跪地,磕了个头。雍帝没叫他起来,说:“你知道朕为何偏要叫你去邕州么?”京珉说:“父皇有心锻炼儿臣。”雍帝笑道:“若要磨炼你,多的是机会。”“请父皇指点。”京珉说。雍帝招手,让京珉坐到面前的小圆凳上来,“这里没有外人,咱们父子俩说点真心话。你对储君之位毫无觊觎之心,这一点爹是知道的,爹要说你没出息,但也只能说你没出息。”京珉垂头耷耳,“儿子是无心无力。”“你做不得强主,却可做仁君。家里有你皇叔在,朝上还有能臣,你不会无力,你只是心意坚决。”雍帝看着他,“作为你的父亲,我喜欢你的性子,温和有礼,不争不抢,但作为你的君父,我也并非不喜欢你的脾性,只是担忧。至于我在担忧什么……你去了趟邕州,应该明白了。”京珉心下一凛,抬眼对上雍帝的眼睛。父皇不似皇叔,身上毫无戾气,更像寻常富贵人家的长辈,还是温和斯文,少有发怒的那一种。但京珉很少与父皇对视,他骨子里有对君父的敬畏,君父君父,先君后父,君王心如沉渊,太难看透了。雍帝说:“你不抢,旁人却要让你抢,她推不动你,便要换颗棋子,若要让新棋子安心以保合作愉快,你这颗旧棋子就得先下棋盘,这是她的见面礼。”“父亲早有猜疑,因此才请皇叔暗中随行?”京珉惊魂不定。“是,只是爹也没敢笃定。”雍帝垂眼,良久,叹了口气,“你这一路,心里想了许多吧。”京珉把脑袋砸在雍帝腿上,怔怔道:“父亲,她是看着我长大的啊。”“傻孩子。”雍帝伸手揉他的脑袋,“寻常人家有的为了争几亩良田都要动刀动棍,遑论咱们?”京珉闭眼落了泪,没有说话。“天家无情,因此许多人都不明白我怎么对逾川毫不设防,他们不愿相信我与逾川是真做兄弟,反而更愿意自己想象一出阴谋论,而后格外笃定。爹跟你说个秘密,”雍帝顿了顿,“爹刚登基那几年,是想让逾川做储君的。”京珉抬起头,抹了眼泪,说:“皇叔比儿子好一万倍。”“你是知道的,逾川早慧,自小就正经懂事,学文练武都是顶顶的刻苦勤勉,让他做什么他都不怯、不惧,都能做到、做好。更要紧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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