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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申的谨慎多疑是出了名的,自从上次肖兰时知道了那扇门的秘密后,卢申立刻请人又做了这扇新的。
至於这扇门又有什么秘辛,在后林恐怕只有卢申自己知道。
正是卢申这性格,让肖兰时这一路走得忐忑。虽说无论是和卫玄序的事,还是和孟伦的事,肖兰时都给了个合理的理由,可若是说卢申因此对肖兰时深信不疑,这话说起来肖兰时自己都不信。
卢申的房间里没点灯,外面的一束光从门缝里泻进来,一直延伸到卢申的脚下。
他正背对着肖兰时,仰头望着正北方墙壁上悬掛的巨大的画像。
画面上只有一棵绿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甚至繁茂得有些诡异。肖兰时实在难以想像,那望上去细小的树干,是怎么支撑起比它庞大几十倍的树冠的。
肖兰时又关上了门,卢申依然无动於衷。
肖兰时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与他一同欣赏眼前诡异的画像。
走进了,他才发现,树干之所以画得那么细小,是因为那根本不是树干,而是一只人的手臂,因为久远的原因,手臂的肤色沾染上灰尘,形成了一种类似於褐色的脏黄色。
而那绿色的「树冠」上,是一只只睁得浑圆的眼睛。
眼睛上的绿色十分粗糙,像是后期匆忙涂上去的。薄薄的一层盖在无数只眼睛上,宛若一层绿色的隔膜,死死地禁錮着那些眼睛。
良久,卢申缓缓开口:「肖月,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肖兰时毫不犹豫:「丑。」
听到这个答案,卢申略微惊讶瞥过去。
肖兰时回视道:「这画掛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卢头应该听腻了赞美,想听听真话吧。」
忽然,卢申咧开嘴笑了。
他那生满鬍渣的下巴瘪下去,露出一口金黄色的牙齿,牙缝里还藏着些污垢。这笑容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舒服,可此时此刻肖兰时却松了口气。
真诚,就是必杀技。
「不错,我也觉得这画丑,丑得令人髮指。」
肖兰时又道:「令人髮指还不至於,也就一般丑。」
卢申大笑两声:「你猜这是谁的画?」
肖兰时:「总不能是您的吧?」
卢申赞赏地望向他:「不错。」
肖兰时望过去:嗯,也对。精神正常的人一般画不出来这样的。
卢申转过头去,自言自语般开始说:「这画是我十五岁的时候画的,那时候听人说一幅画,最少能卖十个铜板,省省都能算十天的饭钱了,於是我就学人家,也画。可是我的画怎么也没人买,一直饿肚子。哦对,当年虽然穷,可我长得还算不错,偶尔有人施捨两顿。」
肖兰时看看卢申像臭鼬又像豺狼的脸,心道:那您可真是不留余力地长大了……
卢申不知道他的想法,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只有画画的人死了,成了绝笔,画才会有人买。」
说着,他顿了顿:「然后我就把我的亲哥哥杀了,谎称这画是他画的,竟然卖出了一锭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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