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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母亲应该是怀疑过的,就在不久之前李姨娘几次三番露出马脚时。但是母亲并没有仔细查明,我想比起真相,你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是个傻子吧。”
一番话如锋利的刀,刀刀割在沈氏的心上。她早已血肉一片模糊的心再次扯裂伤口,痛到无法呼吸。
她扪心自问,是这样吗?
答案她不敢细想,因为连她自己都害怕知道。
“元惜,我知道你怨我。怨我一时疏乎才害你受那么多的苦,母亲错了…母亲真的知道错了,往后我只想好好照顾你,求你给母亲赎罪的机会。”她泣不成声,靠在香芒的身上伤心无力。
裴元惜神情怅然,“我不怨母亲,你更谈不上有罪过。不过我以为父母之爱大多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不分伯仲,顾此失彼才是人之常情。你若顾着元君,势必会疏失对我的照料。我与元君是彼是此,你没有办法彼此兼顾。”
“我…我可以的…元惜,你相信母亲,我真的可以的。”沈氏像是怕她不信,举起手来要发誓。
她按下沈氏的手,淡淡一笑,“母亲自认为可以,却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
“你…你不愿意吗?”
“是,我不愿意。”
她的回答斩钉截铁,这样拖泥带水的母爱她宁可不要。她能理解母亲的所作所为,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只觉得无比唏嘘。
然而她是当事是人,是那个明明出身尊贵却被换走的嫡女,是那个原本不计较自己生母是谁却被人毒傻的傻子。在她傻了的那十年间,樊笼困兽的感觉刻苦铭心,她无法做到淡然处之。
如果她答应母亲,她都能想象日后的日子,无非是明里暗地同裴元君争宠。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也不是她揭穿真相的目的。
她轻轻推开沈氏的手,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
沈氏呆愣在原地,像根石化的木桩。
“我…我该怎么办?”
闷热的夜,鸣叫的虫。
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远去的裴元惜听到她的哭声,也唯有一声叹息。
春月对于自家姑娘的决定很不解,姑娘如今是嫡女,不正应该住进轩庭院里吗?况且她看得出来,夫人是真的很想补偿姑娘,姑娘为何拒绝夫人?还有李姨娘,那么对待姑娘,姑娘为何最后还会替对方求情。
姑娘眼下已经大好,再也不是从前的姑娘,她有些拿不准该如何侍候。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在裴元惜的眼中,自是知道她有许多的疑问。
“有什么话就问。”
“那个…姑娘,你为什么不搬回轩庭院?还有为什么替李姨娘求情,她那么对你,你不恨她吗?”
在春月看来,夫人是真心想弥补姑娘受过的苦。就算是二…三姑娘也养在轩庭院又如何,姑娘才是真正的嫡女。
再者姑娘如此不亲近夫人,保不齐夫人会继续宠爱三姑娘,姑娘真的不在乎吗?
裴元惜微微敛眸,只要母亲还把裴元君当女儿一天,她就不可能毫无芥蒂接受母亲。至于李姨娘,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李姨娘机关算尽,如果让那样的人轻易死去岂不是太便宜。她还想看到她们母女相认的场景,必然是很精彩的。
“母亲照顾元君已是力不从心,岂能增加她的负担。李姨娘是三姑娘的生母,同我也是母女一场。我替她求情,不过是最后全一次我们之间十五年的纠葛。”
“姑娘,你心真好。”春月感慨,双手合十,“好人有好报,怪不得你还能清醒过来,真是老天开眼。”
裴元惜面色无波,或许真是老天开眼吧,她傻了十年还能再清醒过来。但她绝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做一个烂好人。
以德报怨这样的事情她做不来,以牙还牙才是她的生存原则。
春月看着自家的姑娘,暗道姑娘当真是好了,跟以前太不一样。以前府里的那些人总嘲笑她侍候一个傻子,现在她家姑娘不仅好了而且还是嫡女,看谁以后还敢笑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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