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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樱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那间极其简陋的房间,墙面和天花板都已经露出斑驳的灰色水泥墙面。
这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筒子楼单间,一张半旧的三开门大衣柜,将房间隔成内外两间。
外间一张红漆四方桌靠墙放着,摆着几把老式靠背红木椅。
内间里靠窗放着一张木床,床板睡起来十分坚硬,对比她从前那柔软舒适的真是有天壤之别。然而,此刻的她却只感到庆幸。
虽然感觉身体虚弱无力,却不是前世躺在icu病房里,每呼吸一次都觉得浑身巨痛,苟延残喘。
她死后还能穿越,可能大约是因为她前世舍命救了几个小朋友?
那天嫂子加班,拜托她去幼儿园接小侄子,没想到遇到一个死变态在幼儿园门口胡乱砍人,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好些人被砍倒在地,混乱之中她推开小侄子,又趁乱推开几个小朋友,却被死变态追上砍了好多刀。
她在icu里躺了不知道多少天,她意识还算清醒,却是每天都痛苦地清醒着,时时刻刻都在挣扎,想着要不然赶紧死掉结束痛苦。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七五年的医院病床里。
她穿越了。
她成了这个年代的江樱,原主因为肺炎发烧,在家晕倒,被邻居送到医院,大概因为劳累和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底子差,熬了几天人就没了。
然后就是江樱穿到她身上了。
大概是老天眷顾,江樱穿过来之后,身体恢复得很快,两天就出院回家了。
她听着筒子楼楼道里传来各种声音,撑着坐了起来。
“妈妈,你醒了?”
她转过头,床边趴着一个小男孩,和原主一样瘦弱,一双眼睛却乌黑湛亮。
这是原主的儿子贺晨星,刚好和她小侄子一般大,只是她小侄子白嫩圆胖,这个小家伙脑袋大身子小,一副小难民模样。
她抬起手轻轻地摸摸他的头。
贺晨星立刻笑起来,黑眼珠黝黑晶亮,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小牙齿:“妈妈,你不要动,我去给你倒水喝!”
小家伙小短腿哒哒地跑到桌边,踮起脚捧起一个白瓷缸子,又哒哒地跑向墙边。
靠墙放着一个深红底印着大朵牡丹花的铁皮暖水壶。
小家伙先将白瓷缸子放在地上,吃力地抱起暖水瓶,装着水的暖水瓶对五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分量。
他抿紧嘴,小心地倒好了水,小脸蛋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又捧起缸子小心翼翼地往床边走过来。
贺晨星举着缸子,十分骄傲地道:“妈妈快喝,我放了红糖,你多喝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江樱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缸子大口地喝着。
热乎乎的糖水进到胃里,果然全身都开始微微发暖。
小家伙仰着头看她,小脸上满是关切,却又咕咚地吞了口水。
将缸子递到他嘴边:“来,崽崽和妈妈一起喝,咱们都得补一补。”
贺晨星小手飞快地背到身后,懂事地拒绝:“不要不要,红榶是马伯娘给的,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江樱伸手拉住他:“不用担心,喝完了咱们自己再去买。”
贺晨星怀疑地歪头看看她,江樱举着缸子到他嘴边:“崽崽自己拿着喝吧,妈妈举着手好酸。”
小家伙听了,立刻将缸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却又一脸犹豫:“那留着一会再喝。”
这小崽也太让人疼了。
江樱真想不通原主怎么能将日子过成这样。
原主在机械厂食堂上班,工资二十八块,在外当兵的丈夫每个月都寄三十元津贴给她,在这个时代吃香喝辣都够了,她却一心贴补娘家,将自己饿得营养不良不算,儿子也养得这般瘦弱。
她压下这些纷乱的情绪:“咱们一会去国营饭店吃饭,糖水喝多了占肚子,你喝了吧。”
贺晨星眼睛亮了一下,这才抱起缸子吨吨吨地喝起来。
喝完又哒哒哒地跑去水房冲洗干净,这才又趴到床边,仰头望着江樱。
江樱穿好衣服下床,对着三开门衣柜上的镜子梳头。
贺晨星又小尾巴似的跟到她脚边,仰头看她,憨憨地道:“妈妈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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