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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她在丧礼那日的行径,裴湛当握住机会,怎会拖延至此?
萧无忧暗观王蕴焦虑神色,对她提起这话,心中明了几分。
王氏以夫为天,如此自是卢文松焦虑了。
同天家达成了默契,却偏偏自己女儿身上还担着婚约。
萧无忧将梨汤用完,方道,“原是小七的不是,让阿耶和夫人操心了。”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王蕴也不看她,只叹了口气。
“夫人,小七愚见,既然裴家未来退婚,不若我们去退了。”
“胡说!”这回王蕴提了提嗓音,“你同那裴中丞都已过了纳征,岂能贸然退婚,缘由是个什么?是因为你要侍奉君侧,拣高枝去?”
“早知如此,那日灵堂上,我亦不该那般客气,且随着小七的话呛下去,说不定这厢已经来退了。”卢文松下朝归来,显然听到了谈话,面色凝重地踏入院来,“左右是那日客套婉和了些,反倒是又让裴家觉得理亏,不来退婚了。”
萧无忧起身行礼,闻这样一番话,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僵了一瞬方重新坐下身。
从辅国公主到卢焕老国公再到这卢文松,亦不过传了三代人,且卢焕乃是由皇夫卢毓林亲自教养栽培的,在早年的“节度使之乱”中三出长安,代帝亲征。
西北七处作乱的节度使,他一人平定了四处。为此落了一生伤,才急流勇退,只说致仕修养教导子孙,一样是为国效劳。
这,如何便教导出卢文松这等子嗣?
连话都说的如此不堪入耳!
唯恐旁人不知他的虚荣与贪心。
“阿耶,夫人,小七提出由我们去退婚,乃是利大于弊的。”萧无忧缓了缓神,从侍者手中接了茶奉给卢文松,“夫人方才所言自是在理,但是还且听小七一言。”
卢文松将外袍递给王蕴,接了茶盏坐下。尤觉这个女儿胆子大了些,只默声点了点头。
“小七以日代月,算起来再过半月便守孝结束。若是这般被动等着,裴家能在半月间来自然最好。但是半月后不来呢?届时若陛下已无心小七,倒也没什么。但是若陛下……那么无外乎两种可能,一则陛下耐着性儿等,???二则陛下恩旨下来,自无人能违抗圣意。”萧无忧顿了顿,低声道,“只是阿耶觉得看陛下如今模样,可能就此算了?还是他有着无穷的耐心,亦或者愿意担上一个强取臣妻的名声?”
温孤仪的态度具体几何,萧无忧还不曾十分清楚。但卢文松能以梅氏丧仪牵制卢七,萧无忧便能断定,其是铁了心要将卢七送去君榻的。
卢文松拎盖拂茶,同王蕴对视一眼,温声道,“说下去!”
“若是按女儿的意思,由我们去退了,诚如夫人所言,需有个合适的由头。但是所谓另捡高枝、侍奉君侧,当是无人会这般猜想。毕竟女儿原本就不在参选之列,不过是君上与恩父之默契罢了。”
话至此处,萧无忧抬眸望向高堂。
然卢文松并无多言,只一副继续任之言语的模样。
“小七私心以为,除了需要一个退婚的理由,旁的都是益处。”
“首先,于陛下,便是最大的好处,不必担那强取的风险,如此当是阿耶为君分忧。”
“其次,裴中丞确实无心于女儿。这厢多日不来,左右又是裴老夫人之心意。但老夫人已近花甲之年,不多久当家做主的自还是裴中丞。他乃双状元出身,前途不可限量。阿耶今日送他个顺手人情,他日您与大哥在朝中行走,也是多条道途。”
“再者,这婚由我们去退,更能安君心,以明女儿之心志。若是拖着迟迟不退,被动地等裴家上门,届时陛下或会觉得女儿情不纯而心不定。如此岂不是弄巧成拙!”
“最后一点……”萧无忧眉宇神色黯了黯了,“女儿痴心错付两年矣,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再这般磋磨时光,不如为着这阖族的荣耀,许女儿尽些绵薄之力,以报父母恩德。”
卢文松初时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然待萧无忧条理清晰的逐一罗列说明,不由聚神凝目,这一刻已是牢牢盯住了她。
萧无忧话到最后一句,本是作出了十足的子女感恩父母状,面上有说到情处双眼泛红的痕迹,微微低着头,尽是一副大义又难免委屈的女儿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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