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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园水多树多,天一冷,早晨雾气总是特别重,落叶最多的时节,天天扫也不行。梁隅噙着烟,将路上的落叶扫了,他觉得思园春夏很美,到了秋冬就不行了,树木太多,到了秋冬显得特别破败,叫人看了心里都跟着伤感。
把路扫干净,看着也敞亮些。
他这一走,这偌大的园子就只剩下南和苏一个人了。
“西边的院子一直空着,可以租出去,多点人气,没那么冷清。”他对南和苏说。
南和苏点点头,说:“你只管放心,我年轻力壮,能照顾好自己,等到你下次回来,要我已经出了国,你就把这园子卖了,这园子太大了,难打理,反而是个累赘,卖了去买个小四合院,我们学校那些老师,现在都住永兴路,说那边治安好,房子也好。”
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好像人生真就剩下这一面了。
梁隅忽然就不想走了。
但也不能不走。
“这里头有几套衣服,新的,你拿回去穿,或者给别人。还有两包烟。”
梁隅今秋很喜欢抽烟。
梁隅接过来,放进自己的行李里,说:“最快我一个月估计也就回来了。”
南和苏点头说:“路上注意安全。我听说中州在打仗。”
“我绕路,不从中州过。”梁隅说。
南和苏点点头。
外头有人按喇叭,是接他的朋友到了。
梁隅拎起行李:“我走了。”
南和苏点点头,并没有要送他的意思。
梁隅就拎着行李往大门口走。
到了外头,他坐上车,车子要发动的时候,他又从车上下来,说:“你再等我一会。”
“别晚点了。”
梁隅回到园子里,南和苏已经不在外头了。他在庭院里听到了南和苏弹琴的声音。
南和苏钢琴弹的极好,但是自从教授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弹过了。
梁隅没有再进去,在庭院里听了一会,然后他在这样美丽的琴声中离开了。
这偌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南和苏一个人了。
南行这一路果然不太平,南方到处都在打仗,他几经辗转,等到回到老家,他伯母已经去世了。
伯母的葬礼刚过,北边就传来消息,说连州打起来了。
报纸天天都在报道,城里大学生都在游行。敌军一路往南,眼瞅着就要打到京州。
梁隅给京州打了好几封电报,一开始南和苏还有回复他,说京州尚好,就是街上有点乱,后来就再也没收到他的回复。
京州遭遇了大轰炸,南和苏彻底没有了音信。
他听朋友说,南和苏也跟着州大的老师一起南迁了。
他急得不行,整日做噩梦,梦见南和苏死了,他不顾族中人的劝阻,逆行北上。
他先到了南州,遇到州大的老师,才知道南和苏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说是他在京州附近的乡下暂避。他又往京州去,火车坐不了坐汽车,汽车坐不了坐马车,又或者步行,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京州,几经辗转,终于收到消息,说南和苏在京州安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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