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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得很安详?”纪柳明珍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达维德说他去得很平静,没有丝毫痛苦,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青倏的眼泪又一次将脸颊打湿。大卫始终是遗憾的罢?直至生命尽头,外婆也没有同他在一起。
青倏知道,外婆的执着,也源于此。
“那就好,那就好。”纪柳明珍垂下眼睫,大卫,你先走一步,原谅我红尘事未了,还不能下来陪你们。
“达维德说,大卫的遗嘱里写到了您,必须您本人或者家属代表出席葬礼,听取遗嘱。”
纪柳明珍听了,长叹一声,“青倏,外婆经不起折腾了,你替外婆去罢。”
青倏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纪倏云回家,看见家里一片愁云惨雾,妹妹青倏两眼红肿得跟桃子似的,不禁一愣,等听青倏说老大卫去世,情不自禁就望向祖母的房间。
祖母的房间门逢里透出暖暖的光来,看得出来,老人家还没有睡。
“外婆虽然嘴上面上没有露出什么来,可是,我知道,伊已经痛不可当。”青倏低低地说,“我去瑞士期间,倏云哥哥,请好好照顾外婆。”
纪倏云郑重点头。与父亲的那点矛盾,同祖母相比,微不足道。
就这样,青倏将外婆托付于兄长,只身踏上飞往苏黎世的飞机。
航班抵达苏黎世克洛滕机场,青倏看见有人举着写有汉字“卫青倏”字样的接机牌,站在人群当中。
青倏拎着短少的行李走向那个高大的中年男子。“你好,我是卫青倏。”
“卫小姐,你好,我是您的司机汉斯·罗肆。小大卫·罗森伯格着我前来接您前往湖滨别墅。”
青倏点了点头,随司机汉斯走出机场,上了那辆低调的黑色奔驰汽车。
途中,玻璃车窗外闪过古老古堡的尖顶与大教堂的彩色玻璃穹顶,倘使不是为着参加葬礼而来,青倏想必会有心情慢下来用心感受这座美丽的城市。然则此时此刻,青倏只想快一点见到达维德。
汽车行驶了大约一小时后,转进了一条私人车道,最终停在了两扇雕花铁门前。
有监视摄像头对准车内扫描,几秒钟后放行。
罗森伯格家的湖滨别墅外观十分低调,并不张扬,花园里的长绿乔木被冬天的白雪压弯了枝头,低垂下来,形成美妙的白色垂幕。
车子停在了别墅主屋的门前,自有身着黑衣的佣人上前来拉开车门,并接过青倏短少的行李。
“谢谢。”青倏不谙德语,便用英文。
那佣人点了点头,看得出来,眼睑也是红肿着的。
将青倏引进屋里,不消片刻,达维德自一间内室里迎了出来,兜头盖脸将青倏紧紧地拥抱在怀里,仿佛要紧伊融入骨血般,不肯放手。
“达维德,请节哀。”青倏的声音自他的胸膛里传来。
达维德听得几乎又要落下泪来,只能轻轻吻一下青倏的头顶,然后才慢慢放开青倏。
青倏这才看清楚了达维德的样子,黑色袍子,黑色小圆帽扣在头顶,满脸胡髭,眼底全是血丝。
青倏想起外公去时,家人哀痛欲绝的心情,不由得轻轻握住了达维德的一只手。
达维德没有看青倏,只是握紧了自己手心的手。
“我们出发罢。”
犹太教教义认为认为地上的生命不过是通向永生之殿的一个走廊。因此,犹太教徒面临死亡时往往处之泰然。生命结束后,尸体至多停放二十四小时,必须尽快掩埋。
而从青倏得到消息,到决定前来,中间已经将近十八个小时。
青倏已是马不停蹄,然而时间依然紧迫得连停下来稍喘口气都不够用。
到得教堂,由犹太教拉比主持的简单肃穆的葬礼即刻开始,所有参加丧礼的亲友聆听拉比诵读圣经,祈祷大卫·罗森伯格的灵魂死后去往伊甸园,然后清洗尸体,并缠上白色细麻布放入棺材当中。
青倏在行经棺材的时候,静默伫立片刻,然后悄悄将一张照片放进在了老大卫的胸口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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