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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长兴看她软硬不吃,急道:“唉,我就是去见相好一面怎么了?你也说了,巡检司十数精锐拦不住你,玄鹰司眼下派不少人盯着你,可你日日翻墙出府,往来自如,甩开他们轻而易举。我也会功夫,不会给你添乱的,不过就是在出城前,绕个道,先去一趟流水巷罢了。”
他切声道:“我为何来京城?我不知道这是找死么?可是,五年前洗襟台坍塌,我的亲人、故友,死的死,伤的伤,如今活着的还有几人?梅娘她……她几乎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今日一走,与她可能就是一别生死,往后再无机会相见,我就想去看她一眼,怎么了?”
薛长兴越说越急,回到耳房,往地上一坐,气愤道:“看你年纪轻轻,本该天真烂漫,为何如此冷硬不通情理?也罢,事已至此,你走吧,梅娘我自己会想法子去见,你不用管我了。”
秋日的黄昏只有须臾,夕阳很快西沉,四下浮起薄薄的暝霭,薛长兴正盯着屋角的草垛子发呆,忽然间,一把匕首被扔在草垛子上。
身边传来青唯冷冷的声音:“拿着防身。”
薛长兴一愣,一个咕噜爬起身:“你肯陪我去了?”
青唯没理他,拿起一旁的黑袍往身上一裹,罩上兜帽,只说:“深夜去流水巷不行,巡检司的人马夜里都布在流水巷。今晚玄鹰司新任都虞侯在东来顺摆宴,卫玦等人想必皆会赴宴,你只能赌一赌眼下。”
她说完,径自便往外走。
薛长兴连忙追上去,奉承道:“还是女侠思虑周全。”
他又好奇:“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良心发现了?还是我适才哪句话触动你了?我收回我之前说的,你不是不通情理,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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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巷是大周上京最繁华的一条街巷。这里有最红火的酒楼,有最阔气的钱庄,昭化年间,宵禁制度愈宽松,这里愈发成了龙蛇混杂之地,有上上人,也有陷在深沟的坎精,拐进一个暗巷,有做皮肉生意的暗阁,有黑心的赌坊,里头什么三教九流都找得到。
薛长兴要去的是一家叫作“莳芳阁”的妓馆。他早年在沙场上受过伤,脚有点跛,好在动作利落。很快到了妓馆背巷的墙边,薛长兴双手掩嘴,发出几声类似鹧鸪鸟的叫声。
等了不到一时,墙边一扇被藤蔓掩住的小门开了,出来一个身着大袖绫罗稠衫,挽着盘云髻的女子。她三十来岁上下,眼角已有了细纹,一双眸子却秋水横波,媚态犹存,正是薛长兴要寻的“莳芳阁”老鸨梅娘。
梅娘见薛长兴来了,也是讶异:“当真是你?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她目光移向一旁的青唯:“这位是?”
“是我的一位朋友。”薛长兴言简意赅,“时间紧迫,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梅娘点点头,将薛长兴与青唯引入院中。
这扇暗门连着的是莳芳阁侧边的一间小院。这个院子应该是梅娘一个人的居所,青唯进来后,迅速观察周遭地势,右旁靠街的位置,坐落着一个两层高的小楼,小楼与街墙之间有一个狭长的池塘,这是唯一的死角。楼阁朝南开窗,临窗望去,应该能看到整座院馆与莳芳阁前门长巷。
梅娘将薛长兴二人引上小楼,一边说道:“我听说你从暗牢里逃出来了,一直派人去找,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的踪迹。我怕打草惊蛇,也不敢大张旗鼓行事,前几日城门口那些官兵,是不是就是拿你的?你眼下准备怎么办,若是没地方去了,我在流水巷的西南边还有个暗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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