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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个月,时值立秋,祈霰宫已经冷的必须点起火盆来了,我一手抓着虎皮披肩的两角,一手用雕花的细通条去拨弄炭火。
“竞云大人。”小赫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不知为何透着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哀戚。
“什么事?”我没有抬头,我现在只想让屋子里暖和一点,这该死的碳怎么总是烧不旺?受潮了吗?
“竞云大人……”小赫又叫了我一声,但仍旧没有后文。
“说啊……”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但当我看到他手里捧的东西时,手中的通条“镗啷”一声掉在石板地上。
那是一件苍白色的丧服!!!
虎皮披肩滑落,覆住了我的脚面,一角落在火盆里,屋子里立刻弥漫了燎焦的兽皮味道……
“竞云大人,竞云大人,您出来啊,奴才求您了!您开开门啊,竞云大人……开开门啊……”小赫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我心疼,但我没有心思去抚慰他。
没有哭出声来,更没有像被告之将被投入冷宫时的嘶喊,我只是任眼泪默默的往下掉,直到湿透了胸前的衣襟……
不知哭了多久,我终于止住眼泪,慢慢穿上那件让我心中绞痛的丧服,我神情木然的打开门,看着仍站在门口的小赫:“什么时候……”
“今天……二更。”小赫把燎焦了一个角的披肩捧给我,没有抬头。
“二更啊……他说什么了?最后……”
“这……奴才不知道,这事儿,只有皇后和宰相才能……”
“知道了。”我打断了小赫的话,其实,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人都不在了,还问那些没意义的话干什么……
绕过小赫,我有些恍惚的走向祈霰宫门口,已经接近黄昏了,天际满是浓云,要下雨了吗……
冷风钻进我的衣襟,我去拽披肩的角,却攥了一把烧焦的虎毛。我松手,任断裂的毛发随风飘散……
小虾钻进海绵的体内,曾经一度得到了他想要的安全感,但他忘了,海绵也是有生命的,也会受伤,也会死,如果海绵死了,那小虾怎么办?它钻不出海绵的骨针缝隙,它只有默默等死……
这深不见底的宫闱就是我赖以生存的海绵,皇上死了,海绵便没了灵魂,他是皇宫的灵魂,也是我的全部希望。
我蜷缩在死去的海绵的角落,蜷缩在这冷冷清清的祈霰宫。
我爱的人死了,他致死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因为我从来没跟他提起过……
他叫雯,是一朵虽然绚丽,却也易散的云彩。
而我叫竞云,我是注定要永远追随着他的,我一直追,不知疲倦的追,可那朵云彩却不理我……
到最后,它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蓦的如烟般的消散了……
……
我还记得十年前的他,一身华丽紫衣的他,戴着高高的太子冠的他,只一句话就救了我性命的他……
在我已经被送上法场时,在刽子手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时,在我已经闭了眼、死了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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