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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是,她这家店是小本经营,主要客源就是附近的住户,回头客多,熟人也多,有点经不住他这么造……她想了想,从收银柜里拿出两张一百块递给他:“这样吧,店里零钱也不多了,你帮姐去外面换点钱吧。”时辙接过钱,拉开收银台旁边的挡板,她又说:“那什么……也不用太早回来啊,出去吃点东西,放松放松。”陈愿安慰地拍了拍时辙的肩膀:“高三了压力大,姐知道,别太累了啊。以后不行早点回去,反正店里也不忙。”时辙低着头,拿着钱的手捏紧了些,低声说:“谢谢姐。”“谢什么。”陈愿笑了起来,在他后脑勺上扒拉了两把,“明天放学早的话早点过来,去隔壁理个头,我上回被他家tony总监忽悠着充的卡用到他家倒闭估计都用不完。”时辙不自然地微微偏了偏头,倒也没避开她的手,说:“知道了。”夜晚的风终于有了初秋的清爽。程翊从侧门出来的时候被迎面扑来的新鲜空气与凉风吹得神清气爽,他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感觉鼻腔里残留着的潮湿发霉的气味儿终于被干净的空气彻底洗涤了一遍。他将双手举过头顶,抻直了腰背伸了一个懒腰,一边跟着耳机里的音乐声哼唱了两句:“butalwayswakgupalone,jtakeswannadie……”程翊说话时的声音是很清亮的少年音,但他唱歌的时候总是习惯性把嗓子压得很低,听上去有些慵懒的随性,又带着与性格不大匹配的温柔。他上大一的时候曾经脑子一热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结果才到晚风将茂盛的梧桐叶吹得簌簌作响,单薄的月光透不过葱郁茂盛的梧桐叶,化不开小路两旁半遮天的树冠下浓稠而黯淡的阴影。疾步奔跑的身影踩过脚下几片率先感知到秋意的落叶,急促的脚步声带起枯叶踩碎时的沙沙响动,天边倾洒下来那一片冷白色的月光铺在小道尽头钻出的瘦长影子上,以及紧踏着影子从漆黑阴暗的林荫道里窜出的少年身上。擦着脸颊习习而过的秋风吹落了他额角滑下的汗珠,敞开的外套兜着鼓起的晚风,稍有些长了的刘海被风掀起,露出一张轮廓分明而五官深邃的面庞。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梧桐树下的阴影中,由于陷在一片黑暗里而显得尤为刺眼的小块白光,脚下有些凌乱的步子缓缓慢了下来。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布着细密的薄汗,双唇微微张合着,喘着粗气,目光凝在那块异样的光亮中。双眼渐渐适应了眼前的暗淡,那光映着的轮廓也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是一张熟悉的脸……时辙弯下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低垂着眸子,极力平复着自己急促而紊乱的呼吸。缓了一会儿,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直起身,绕过梧桐树走向后面的老楼侧门。面前的铁门大敞着,将一个漆黑的走廊口暴露在外,宛如一个能吞噬万物的幽渊,隐约能听到风在密闭的空间内横冲直撞时如同鬼泣一般的低啸。程翊懒洋洋地靠着梧桐树干,一边低头在手机上回消息,一边问他:“你就这么恨他吗?”时辙盯着幽深的走廊,没说话。程翊又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周婷就是在这个楼里死的。所以你也想让他像周婷一样,就跟他也想让你死在里面一样。”时辙的眸底一黯,声音低沉:“与你无关。”程翊耸了耸肩,手机锁屏的声音“咔嗒”一声,他把手机塞进兜里,抬起头,不急不缓地朝他走过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被我看到了,我就不能不管。”时辙听着耳边愈发靠近的脚步声,目光微侧,看着脚下那道被月光拉长的身影逐渐向自己逼近,渐渐地,与自己的影子交叠。程翊的身体站得笔直,声音也一改刚才的随性,语气听上去有些严肃:“如果下一次再被我看到的话……”他威胁似的语气令时辙深深地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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