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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嫁给当地的人吧。不会嫌我太有钱的人必定存在于世上。”她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就不怕别人看上你的钱吗?”
“那又如何?难道我得找个比我有钱的人来确保对方的目的不是我的钱吗?凡事若是计较太多,哪有快乐可言。”
“你太天真了。”他终于拍了桌子表达怒气。
“是你太拘泥了。”她站起身,走到观景台向下眺望。知道他有跟过来,并帮她挡住风口,暗自浅笑,对着身后的他道:“我的母亲,在嫁给我父亲之前,曾谈过一次恋爱。那个男人有才气、有傲气,所以爱我母亲爱得很辛苦,然后变得反覆无常。我母亲手记上说:她不认为嫁了他会幸福。他太傲、太在乎别人评量的目光,太怕别人笑他娶了富家千金得到多少利益;因此他最后恳求母亲等他十年,等他有一点成就必会回来娶她。母亲没答应。她的身体太虚弱,结婚只会拖垮他,而且只怕没命等他那么久。于是平静的与他分手了。”她转身看向他。“那个男人必定会一辈子记住她的,因为她默默的暗中资助他出国深造,也撮合了一直暗恋那男人的女子成夫妻。在男子成为名建筑师时,也明白了他命中的贵人正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恋爱人。七年前他回到台湾,哭倒在母亲坟前。我亲眼看到那一幕。一直在想,这样的分手真的是比较好的选择吗?为了男人战胜不了的自卑,好好的一段感情真的必须就此牺牲吗?也许那男人在母亲心目中的分量不是那么重吧,因为那男人不够勇敢到足以承担压力,不值得母亲爱到不顾一切。到最后,母亲仍是最爱自己。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唐劲,你是一个绝对会成功的男人,而且不是那种到了中老年才见得到成就的人。这样的你,不该是会自卑的人。我只愿你是单纯的厌恶千金小姐,而不是自卑于身家的落差而伫足不前。”
“如果我是呢?”他问。眼神极为沉潜难测。
“那我真的不会回台湾了。”
她叹气。不知道这样的威胁够不够力?
或者说,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够不够?
他告诉自己:在未下班的此刻,呆立在女校大门口,是担心吕莫若母女不死心又来纠缠晓晨,出言不逊。更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昨天晓晨的感冒才好,今天可能还很虚弱。他得确定她是不是完全痊愈了,晚上才好打电话对老总裁作翔实的报告。
绝不是、肯定不是听说明年她就要出国,并可能再也不回来,引发了高度的关切,想把握所剩无几的时光多看她一眼、多保护她一次,多……镌镂她的身影放在心中一分……。
该死!他知道自己这么患得患失很蠢,也知道聪明知单晓晨那么说必有其试探的意味,但他就是上当,就是不肯放过多看她一眼的机会。
因为……她真的会做到她所说的。他知道。
四点半了。许多私家轿车一一停靠在路边,等着接人。其中一辆必属于单家无疑。
也有几名骑机车的高中小毛头,故作帅气的搔首弄姿等女友出校门。
十七岁的女孩与十七岁的男孩都属于不成熟的半小孩年纪,跟他之间可以划出数条代沟来区隔了。但十七岁的晓晨却硬是不同。
她聪明、机敏,也成熟。
会是因为她总是独自一人的关系吗?他一直忘了,莫家的人与莫靖远再怎么疼惜单晓晨,终究,绝大多时候她仍是自己一个人。一个四岁丧母、父亲又不负责任的女孩儿,会早熟是必然,会世故、机敏也是必然。幸而她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坏环境来让她有机会走向歧途。
——我有钱不是我的错……。
谁会说有钱是种错呢?如果那是一种错,全天下的人为何都以富有为努力目标呢?
错的,是自己能力所不及衍生的自卑加诸于他人,并且形成折磨。
如果突破不了心障,一切还是定在原地最好。但前提是他得有足够的定力来把持住。
他有吗?那瞧瞧自己此刻在做些什么?!
像呆子似的,连自己也控制不了。亏他还是莫氏新生代人才中最被看好的一名,董事长更再三公开赞赏他毅力超群、理智冷静……。
对照此刻,简直是讽刺。
是什么地方料错了?他不沾富家千金的坚心仍在,理智把关着情感闸口,不再如山洪般的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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