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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努力把金缕曲的事排出脑外。既然天意如今让这本书一分为二,两人各执一半,那么,就先如此吧……杏林遗术,五代而绝。预言是何意……不去想了。问君何独然(2)两人在拥吻中忽然感到顶头的土壁一阵震动,忙松开了对方。晏衡有些不自在地说:“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应该是出口了。”他们沿着隧道走出了阴面的万石阵,推开黄土遮盖的沙门,来到地面上,发现此处是一片沙漠。谢无秋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道:“这应该是秦州边界的一个少有人烟的区域,隧道的出口被乱石怪树遮掩着,确实不易被人察觉。”虽说是少有人烟,但也偶有不了解情况的外地商户从中经过,方才他们听见的动静,却是茶马帮的人在此处劫道了。两个人出来后看见不远处的混乱,就躲在乱石后面。谢无秋看了晏衡一眼:“怎么,想多管这个闲事?”看那个商队应该也只是普通的过路商队,压了几车货物,还跟着一车女眷,不过,马帮的人并没有对这群普通人下手狠辣,也不似传闻里的见人即杀,看起来,仅仅只是恫吓而已。晏衡于是回谢无秋的话:“罢了,走吧。”但说完这句话他又轻怔了一下,天大地下,此时却又该走去哪里呢?金缕曲已经到手了,虽说只有一半,但此行漠北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他又有什么能帮助刘易的呢?多年来一直执着的一件事,突然失了目标,没了紧迫和压力,竟也并不似大石落地,倒像整个人轻了,飘如飞絮,无所适从。而谢无秋当然也不想晏衡这么快离开漠北,于是他提议道:“不如现在秦州周边的小镇住个一两日吧。”谢无秋心里算计的很好,现在晏衡失去了目标,绝对不是坏事,只要想办法把他留下来,让他适应这里的生活,爱上这里的生活,忘掉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愁抓不住这个人的心吗。晏衡听了谢无秋的提议,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心想,这样也好。他们从乱石堆里悄悄移动身形,想那马帮忙着劫财,应该也顾不上这边路过的两个小鱼小虾,所以他们也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后,茶马帮那边,一个穿着一身黑衣骑在马上的少女,忽然往他们的方向望来,少女裹着黑色面纱,仅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她眼波微微闪动,一直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晏衡和谢无秋到了最近的一个镇子,镇上只有一家驿站,条件简陋,价格倒不低,两人勉强在此处住下。谢无秋出去打听严刺史那边的消息,晏衡则随意在周边走动了解环境。两人分头行动大约两个时辰,回到屋里时,却发现桌上多了一个麻布包裹。晏衡起初还以为是谢无秋带回来的东西,摊开来一看,里面全是银子。等谢无秋和他前后脚进了屋,看到桌上的银子惊讶的问:“你哪里弄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半天,明白了对方都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晏衡想道,莫非他们的行踪又暴露了?是先前的那两个,非歌派来的杀手吗?可是他们未免追得太快了,乱石阵里是决计不会有人跟进来的,就算跟进来,谁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破了阵来?就算是晏衡他们也是凭借了运气。而且,送银子这个行为,也不像是有恶意的。两人决定静观其变。一连三日,这个行为却没有停止。每当两个人同时不在屋里时,就会有个神秘人给他们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瓜果、吃食、钱财、衣物。第四天,两人故意离去,在屋里设下小小的圈套,于门窗处系了细丝线,挂上铃铛,又嘱咐驿站老板不要叫人进来打扰,铃铛响时两人冲进屋里,把那个偷偷摸摸的神秘人逮了个正着。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女,说不出的眼熟。她被发现了以后也没有慌张,看起来确实没有恶意。晏衡将这几日她送来的东西摊在面前,问:“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谁?”少女摘下了面纱,眼睛瞪得圆溜溜:“晏楼主,你不记得我啦?”晏衡也微微诧异,倒是谢无秋,忽的想起了什么,一拍桌子叫道:“啊,是你!”晏衡稀奇地看了看谢无秋,又看了看少女,问道:“你们认识?”少女冲谢无秋笑了一下,张口就道:“恩公!”谢无秋摆摆手:“别别别,说了别这么叫我了。”晏衡一下子像是也想起了什么,醍醐灌顶地指着少女:“是……你?”少女见他想起了自己,笑得更加开心,点点头说:“是我是我,多谢晏楼主的不杀之恩。”原来是她,晏衡彻底想起来了,她就是当初在狂雨楼,铜雀献上的那个祭子,那个小女孩,她说自己的哥哥得了瘟疫,而铜雀承诺会救活她哥哥,换她自愿来献上自己的性命。可那时候他被人陷害,练了假的心法,导致施用金缕曲时走火入魔,倒在原地。而那少女则在他的命令下,暂时被押入了地牢。后来连晏衡自己的忘了……因为十二楼的琐事向来都是铜雀和非歌在打理。晏衡再次瞥了谢无秋一眼,终于算是明白了,他道:“她是你放的吧?”铜雀和非歌是不可能放了少女的。怎么想都是谢无秋偷偷把少女给放了,所以少女才喊他恩公。谢无秋摸了摸鼻子:“我如果不放了他,你的好铜雀……”他本想说铜雀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定会杀人灭口,不留活路,但他转念想到如今铜雀和流觞都已经下落不明,九死一生,他不愿再触动晏衡的伤心事,及时打住,没有说下去。只是晏衡已经听懂他想说什么,他低头抿了抿唇,也没有出声了。过了片晌,晏衡抬头问少女:“你哥哥怎么样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少女垂下眼帘失落一笑:“哥哥,还是走了。不过,我既然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也不会怪楼主你,没有兑现你的诺言。”那其实是铜雀的诺言,晏衡一直相信并百般叮嘱一定要祭子自愿,他没想到,铜雀办事竟如此疏忽。抑或者……并不是疏忽,只是,刻意没有去做,只谋求最高效的手段和路径。隐瞒实情,少女和晏衡,都心安理得。想到这里,晏衡也有些愧疚。他难免有点感激地看了看谢无秋,对少女道:“还好你没事儿。是我这个楼主当的……”少女又笑笑:“没事,现在我也回家了,哦,我本来就是漠河人。前几日我看见秦州贴出的告示,通缉令上有楼主和恩公的画像,我猜到你们来了这里,找了你们很多日都没有找到,直到几天前才终于有了你们的消息。”“原来如此。”晏衡道,“不过你不用再送东西来了。”谢无秋道:“你知道那女人为何要追杀我们俩吗?我是说严刺史的夫人裴……”“你说裴鸢姐姐?”姐姐这个称呼让晏衡和谢无秋又都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问少女:“你知道她?”“我不光知道她,还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晏楼主你。这是因为你身边那个哥哥。”少女说道。“我身边的……?”晏衡疑惑地眨了眨眼。“就是,在地牢里拷问过我的那个。”晏衡恍惚了一下:“你说,非歌……”“因为他?为什么?”谢无秋好奇地插话。少女吐了吐舌头:“这个是裴鸢姐姐的秘密,我还是不要说了,你们要是想知道,自己去问她吧。不过我想姐姐不是真的要杀你们,姐姐就是那样的人,火气上来时控制不住自己,说些疯狂的话。严大人总是很宠姐姐的。那个通缉令,挂几日就会撤下了,你们放心吧。”“她的秘密你又怎么知道?”晏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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