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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时代有钱的贵族地主多得是,等秦始皇把天下富户都迁到咸阳来,那她完全不用发愁销量及交通运输的问题。
当然,她自己是吃不下这块蛋糕的,到时候势必要与官府秦始皇分成,但糖的利润哪怕她只占两三分,就足以暴富了。
这玩意也比搞盐铁安全。
至于选择种植大豆,而舍弃作为税租标准的粟,是稚唯想要试试豆油法。
之前她放弃提出豆油法,是考虑到此举会冲击秦国的租税形式,在官府没有及时采取措施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导致种植大豆的农户大范围“破产”,出现“豆吃人”的现象。
系统回忆着道:“我记得阿唯那时候说过,对秦王政和中央而言,让士卒有充足粮草比让黔首吃上油要更重要,所以,即便知道大豆可以榨油,现在也不会改动租税形式。”
[对,调整租税形式只能等到秦王政统一天下变成秦始皇再说。]
也就是说,当初稚唯的顾虑放到眼下依然存在。
系统疑惑地问:“既然如此,那阿唯为什么又想拿出豆油法了?”
稚唯一时语塞。
怎么说呢……
[是我那时候还不够认识人间疾苦,所以想法太天真了。]
稚唯低叹口气,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说那话的时候还在安丰县,整日忙碌于秦军军营中;而夏家无地,稚唯的记忆里对夏秋之际的“双抢”印象不深,更没体会过劳作的辛苦,所以才能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轻飘飘得说出“黔首不必现在急着吃油”的观点。
可如今却又不一样了。
她实打实得在咸阳生活了小半年,与建章乡的乡民们朝夕共处,她见识了很多,看见了更多还挣扎在温饱线的贫寒之家,当普遍发生的饿死冻死之事从乡民口中“轻飘飘”说出来,她的心态还能一样轻飘飘吗?
好比当下的春耕时期,黔首不吃油,肚子里没有油水,根本扛不住高强度的劳动,所以平日再节省的家庭,只要没到掏不出一点积蓄的地步,就都得去屠户那里给自家男丁去割肉。
那等春耕之
后,黔首就可以喘口气了吗?没有。
因为还有更役,各家男丁得定期轮流去官府服役。
等劳役结束后,好,跟老天爷比拼速度的秋收时候就到了。
冬季是好歹能休息了,但若是没有足够的脂肪摄入,维持热量抵御寒冬就得多吃粮食,可黔首家如何敢放开了吃?这些秋收的粮食在交完租税后,得省着吃到第二年夏末呢。
以上发生这些还是在没有被征发兵役的前提上。
这几个月王贲、蒙恬相继领兵出战,建章乡内,稚唯眼熟的几个少年,包括章老丈同袍之子刘农,都跟着去了,如今尚且不知道生死……
当初她在叶老板娘的食肆被人贩子抓走,是刘农最先发现她留下的记号;除了章家以外,刘农是乡里第一个请她去看诊的,刘阿母的病是她治的,刘阿叔的轮椅是夏翁做的;开春雪化后夏家垦荒,刘农还是第一批自发过来帮忙的。
但他去服兵役,稚唯所能提供的帮助却很少。
秦军对士卒能够携带的东西都有规定,她要是真给刘农带上大堆的酒精和创伤药,让其他士卒和士官如何看待?那不是帮他,那是害他。
稚唯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去消耗蒙恬的人情,为将者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蒙恬不会答应。
到头来还是乡里老者们的经验最有效——趁着还没出发,让刘农等人使劲敞开肚子吃。
武艺短时间内提高不了多少,初春季节,辽东、代地那边夜间还冷,那把身体养壮了增强抵抗力比什么都强。
而且吃食上还有讲究,不能狂吃粮食,因为士卒的口粮是有定数的,真把胃撑大了去战场铁定就得挨饿。
奶制品不好搞到,那就只能多吃肉,为避免腹泻,要在饭食中循序渐进得增加肥肉的量,努力增进脂肪摄入。
系统担心稚唯会因没给刘农提供医疗帮助而心烦,出言安慰道:“说是这样说,但刘农一家残得残,病得病,哪有多余的钱去买肉,不还是阿唯你好心贴补。”
[他也帮忙开荒了嘛。]
稚唯不会做亏本买卖,以刘农的心性,若是平安归来,少不了要给她干活,那点买肉钱就全当投资了,稚唯并不在意。
“估计这小子以前从来没这么吃过吧?”系统唏嘘道,“临走前还咔咔炫了三碗猪油拌饭,捧着碗舍不得放下呢。”
稚唯闻言下意识得进行战术性后仰,表情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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