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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叫啥城的娃儿拿来的,他说以前和你一个单位,来给你拜个年。”单思华帮爸爸脱下绿色军大衣挂到旁边,随即回答。
“长的啥样?有好高?”单有成努力搜索着和城有关的人名,一边询问。
“有点瘦,比我高个冒冒,剪了个平头。说话很客气,就是眼睛有点骇人。”单思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随手拿起那条“大重九”香烟,啧啧道:“这个娃儿还真舍得!”
“是不是叫顾城?”单有成从尘封的往事中挖出个名字,有些担心道。
“对,他说他叫顾城。”单思华脆生生的答道,肯定地点点头。
“那他是啥时候走的?”单有成“霍”地站起身,急道:“这娃儿送的礼咱不能收,我要还给他。”
“都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单思华瞅了眼闹种,估计道。见爸爸听到“顾城”这个名字,反应如此强烈,禁不住反问一句,“为啥不能收他的礼物?”
“你不晓得,这个叫顾城的娃儿是坐过牢房的。当年是我把他送进监狱的。”单有成气急地吐出此话,向儿子讲述了四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喝了点小酒的单有成晃悠悠地赶回造船厂,准备美美地眯上一觉。刚刚进入大门,就发现里面车间里闪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哪个?在做啥?”单有成一声断喝,吓得那身影一哆嗦,有根条状的东西掉下,“哐”,发出金属碰地的声音。
单有成警惕地冲过去,只见有个稚气未脱的小青年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脚下是一根制造船舶专用的铜质轴承。一切不言自喻。
“年纪轻轻就不学好,你是哪里的?叫啥名字?”单有成仿佛醉猫逮着了瘟耗子,饶有兴趣地盘问道。
见事已败露,小青年“扑嗵”跪下,低声道:“单叔叔,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单有成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刚进厂几天的学徒工。当下一把将他提起来,不耐烦地大叫道:“少跟老子说这些,我问你叫啥名字?为啥要偷厂里东西?”
“我叫顾城,是顶替我爸爸来上班的。单叔叔,你放我走嘛,我下回真的不敢了。”说着话,小青年声泪俱下,满脸懊悔。
“哼,还有下回?”单有成怒目相视,武断道:“看你娃儿就不像好人!放了你下回又好来偷,是不是?”
眼看单有成没有饶恕的意思,小青年吓得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地辩解:“单叔叔,你放了我嘛,我确实是第一次,以后真的不敢了。”
“哼,你这些留着去给公安局的人说。”单有成煞有介事地拣起地上的铜质轴承,趁着三分酒劲,将顾城拖到了派出所,连同那根轴承一起交给了公安人员。
结果顾城因犯盗窃罪,被判入狱四年。
事情发生以后,同事们众说纷纭。有人称赞单有成做得对,这样能使顾城充分认识到触犯法律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去碰。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说这样不留余地的做法极有可能会让顾城对社会充满仇视。
对这些褒贬不一的议论,单有成不置可否。也未觉有何不妥。
但是今天,当听见儿子说这烟和酒是顾城送来的礼物时,单有成的心却莫名地一阵慌乱。
当年因为离婚心情暴燥,一时酒后偏激将他送进监狱。按理说他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才对,为啥还送贵重的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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