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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侯岳还没有回来,季小淘心没一刻定的,那眼神时时的盯着门外,而侯夫人自傍晚后又开始昏沉,柳大夫已经放了话,就四个字,准备后事,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是什么,那就是看着亲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而束手无策。
晚饭谁也没有心情吃,只是随便吃了两口填填肚子。一家人全都围在侯夫人屋子的外间,只听里面一点响动,便有人急急进去查看,然后又悄悄的退出来。
“三媳妇,三儿倒底去哪里了?”侯老爷问道,那眼神虽没有以前那么清明,但浑浊眼白下却有着一抹对世事的洞悉。
中午的时候,侯老爷就问起侯岳,季小淘以侯岳去找渠少为由瞒了行踪,可倒底事关侯岳的安危,季小淘又不是一个能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人,那脸上的焦急和期盼早就露了底。
这会儿,季小淘知道也瞒不住了,便把侯岳出城去会杜把头的事说了说。
侯老爷听完,叹了口气,便闭上眼睛,那放在矮几个的手微微颤抖,三儿此行凶险万分那。
“爹,我夫君不会有事吧?”看着侯老爷的样子,季小淘的心就更慌了,早知现在这样,早上就该拉着侯岳不准他去,季小淘恨不得再穿一次,穿回早上。
“慌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静下心等着。”侯老爷抬眼扫了季小淘一眼,便又闭眼假寐。
一时间,这外厅极静,只听得里屋侯夫人,时轻时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门帘子被抛开,小侯山探了个大脑袋进来,正好对上侯老爷睁开的眼睛,这小家伙似乎很怕侯老爷,便缩了缩脖子道:“三哥回来了,带了几个人,请爹过去。”
侯老爷点了点头,便出了外厅,此刻季小淘那悬着的心的放下,一边的二嫂拍了拍小淘的手背:“这下好了,三弟回来了,小淘也不用担心了。”
小淘笑了笑,看着方柳儿在烛光下半阴光阳的脸,二嫂这些日子可瘦多了,二哥自从离开后就没一点消息。此刻,方柳儿托着腮,长长睫毛在眼皮子下面形有一个弯弯的月牙阴影,看着十分的宛约。
“二嫂,可是想二哥了?”季小淘问道。
“想自然是想的,只是想着就有些恨。”方柳儿说着,那嘴角却有丝笑意,季小淘发现二嫂最近性子变爽利些,有些话不在象以前那样压在心底,想来是跟街上的女人们来往多了受的影响,尤其是那朱家娘子,知道方柳儿的情形,常常传一些驭夫之道给她,当年,侯家二公子跟那寡妇的事情那可是闹得满城风雨,柳城鲜少有不知道的。
正说着话,侯岳掀了门帘进来,走到小淘身边便问:“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就那样,今天白天见好了点,傍晚一过却又昏沉了,情形不太好。”季小淘担忧的道。这时二嫂方柳儿站了起来道:“我到里面照应着。”说着,就小心的进了屋,留季小淘小夫妻在外厅。
“人救回来了?”季小淘问。
侯岳点点头,这时代,大多数人造反不过是为了活命,那杜把头倒并不是那穷凶极恶的,再加上前些日子侯家施粥得的名声,他到是很给了面子,二话没说就放了人,就连抢到手的粮也还了一半,当然了,这能混成小头目的人,那心里都是能拨几下算盘的,杜把头之所以要跟侯岳面谈便是盯上了侯家田庄里的粮食。
现在柳城到永和田庄路不是不通吗?杜把头拍了胸脯,这路归他打通,反正有一大半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但侯家每回运回的粮,不管多少,他杜把头要收一半,侯岳没多想就应了,有一半总比没有的好,田庄现在形势也不妙,而家里,现在就等粮保命。雁过拨毛,这是没办法的事。
前段时间,大哥从马邑托人带了点粮食过来,等到家里,那粮还没有一半呢,没办法都是乱世给闹的。
“明后天,我就带着人去将田庄的粮食运些回来,真是的,这天怎么就不下雨呢,柳城现在饿死的人越来越多了,现在气温也开始热了,为了怕瘟役,衙差们天天堆了死人在烧。”侯岳说着恨恨的锺了一下桌子,立时,里屋又传来侯夫人粗重的呼吸,还重一下断一下的,让人感觉气上不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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