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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弹到晚上,顾间回来,两人坐在餐桌上吃饭。顾间瞥了眼桌上的鲜花——玫瑰,红通通的艳,上面还含着水珠,妖艳欲滴的,是这房里难得的艳色。他只扫了眼,就移开视线,没多说什么,细细地咀嚼起新鲜的金枪鱼刺身。口感鲜美,入口即化。他吃得极为满足。梁喃静静地看着,没怎么动筷——她不爱吃生食。她黑溜溜的眼珠左右一转,托着下巴,娇声道:“亲爱的,这个好吃吗?”顾间淡淡“嗯”了声。梁喃又说:“我怎么感觉不出好吃呀?是不是我吃法有问题?亲爱的你喂我吃好不好呀?”顾间闻言淡淡看她,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打量什么。梁喃被看得有点怵,脖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转移起话题:“亲爱的,我最近都在练《广陵散》,就是我我真的练习了很久很久的。……翌日下午,梁喃按照约定时间到了钢琴教室。钢琴教室已经搬来了一架素黑色的仲尼式古琴,安安静静地躺在长条的琴桌上,古朴沉静。温起穿了件白色西装,坐姿挺拔,温文尔雅,见她来了,冲她点点头:“开始吧。”梁喃颔首。浅蓝色的窗帘轻微飘荡,阳光穿过窗户,打下光束,有细小的微尘在其中缓慢浮动。猛地,乐声乍起。浮尘激烈地跳跃。如果将声音化成流水,那么钢琴音色明亮灵动,便是潺潺流动的小溪,踩着浪花奔腾向前;古琴音色沉稳古朴,便是茫茫无涯的大海,每一次的浪起浪落都是漫漫历史里的再一次重复。西洋乐与民乐。现代与传统。弹拨之间,小溪入了海,大海容了溪。两相交汇,最终达成完美的契合。温起指节快速弹动,手指纤细修长,是天生弹钢琴的手。无人能明白他此刻有多惊喜。他竟从来都没发现,这两种乐器竟能交融出这般的音乐,以至于乐声起的那一瞬间,他兴奋地近乎浑身战栗。他扭头去看梁喃。梁喃头微垂着,背挺得笔直,阳光模糊了她的轮廓,像遮了层纱似的,鬓间的碎发遮住小半边脸,眼睛凝视着琴弦,红唇轻抿,满是专注虔诚。曲子速度渐缓,温起回过头,凝视着眼前的黑白键,却听到一阵极其快速激烈的震动声,“砰砰”有力,像快要震动出来——那是他的心脏。一曲作罢。良久,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刚刚的演奏太过完美,饶是弹曲的局内人,也不可控地为之震撼沉溺其中。梁喃轻轻吐出一口气,逐渐回过神来,她许久都没弹得这般酣畅了。她看向温起:“可以吗?”温起定了定神,笑起来:“我明天去交报名单。”梁喃想到什么,抿了抿唇,再抬头时神情严肃专注,眼睛发着坚定诚恳的光芒:“这场比赛对我很重要,我会全力以赴,希望你也可以尽全力。”温起瞧得微愣,接着笑起来,教人如沐春风:“那我尽量不给你拖后腿。”梁喃走后,温起把报名表填写好,正要送过去时,旁边的同学瞧见了,问:“你这么快就选好了?不再挑挑?刚还有几个学妹问我你选好搭档没?”他“啧”了一声:“长得好就是不一样。我上次有偿求人帮忙,都没人理我。”温起摇头,笑:“不必了,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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