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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狼藉。家里、家里人都如此。顾临玦安静了三天,等待徐惠心平气和地和他谈谈,可他妈妈不想和他聊聊,只不过换了个壳子软硬兼施来逼自己就范。“妈。”好久没有说话,顾临玦的声音干涸而沙哑,他咳嗽两声,“同性恋有什么错呢?我做错什么了呢?”“错!全都是错!你喜欢个男的还觉得自己对了,你恶不恶心?”顾父站在门口厉声责骂。徐惠摸了摸顾临玦的头,哽咽着说道:“这条路很难走的,别人会带有色眼镜看你,这不是个正途啊儿子。”恶心?正途?顾临玦心中默念着这两个词,越品味越糟心,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委屈、愤怒、悲伤席卷了整个身体,斩断了大脑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顾临玦沉声说:“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徐惠:“可是妈妈在意啊,父母都希望子女未来走的顺利,对不对。”顾临玦抬起头,从徐惠的怀里挣脱开来,坐在床沿,“你们是担心我被别人歧视还是担心自己被别人说三道四?”周遭的空气僵住,徐惠和顾父两个人的一时间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片刻之后,徐惠问:“那你不能为父母考虑考虑吗?”顾临玦唇角勾起一抹带有嘲讽意味的笑,他抹了把脸,“我一直在为你们考虑,你们能偶尔想想我吗?”顾父:“我在外面赚钱供你吃穿,不是为了你?”徐惠:“我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还觉得我这个当妈的不想着你?”“爸,你在外面工作,高中之前没给我打过几个电话,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吃辣,可能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几班。”顾临玦垂下头,淡淡地说:“妈,我一直在努力满足你的要求,因为你一直表现得很累很辛苦,我只要做一点不如你意的事就像是罪大恶极。”“你们见面吵架电话吵架,一年不见几次面但不分开相互折磨。”“你们给我安排的妥妥当当,当什么职务,拿什么奖状,上什么补习班,我就跟提线木偶一样随你们摆弄。知道吗,给你们发照片的那个人,初中的时候一面跟我做同桌一面造我的谣,初中三年被排挤被威胁,妈,当时我问你为什么别人不太喜欢我,你让我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不用管他们,我听你的话到现在还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我妈是老师,所以我应该被推出去做挡箭牌,因为我是你儿子,所以只能活成你想象中的模样。”“好不容易我过得开心点了,我的父母却觉得我恶心丢脸不走正途。”“这样好累啊,就快高考了,你们要把我关多久呢?一直到考试那天?”从来没有在家说出过那么多的话,顾临玦腔调依旧是平淡得如同一汪深水,父母以为的“为你好”应该被感激,却不想这三个字偶尔会引起多深的埋怨。顾父被说的哑口无言,几次张嘴想反驳又开不出口。徐惠愣在一边,接受着巨大的信息冲击,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孤立过,不知道自己孩子对自己这么怨恨,原本就断断续续流的泪更是涌出眼眶,“玦玦,你恨爸爸妈妈是不是,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们?”顾临玦摇摇头:“我从来不想折磨你们。”他紧紧盯着地上的瓷砖,“他把我从黑暗里拉了出来。”徐惠:“不想折磨我们,你们就分开啊!你跟妈妈讲心里话,爸爸也每天打电话给你好不好?”不好,不好,全都不好。他们一个字没听进去。好累啊。“你们先出去吧。”顾临玦闷声说,“我自己呆一会儿。”两个人又劝了几句,出了顾临玦的房间。一直到夜里一点,顾临玦都不知道自己维持着一个姿势做了多久,没有开灯周遭一片漆黑,顾临玦起身打开房门,客厅里没有人,徐惠他们没有想过顾临玦会出来。慢慢走到门口,顾临玦打开门又轻轻关上,他走到对门,从牛奶箱后面摸出备用钥匙,顾临玦的拇指摸索着这把钥匙,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轻松的笑容。“还好没带走。”顾临玦打开季浔家门,摸黑来到季浔的房间,直挺挺的倒在床上,抱起枕头,似乎含残留着季浔洗发水的味道,他出奇的安心,几天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太累了,就在这儿歇一会儿吧,也只能在这儿歇一会儿了。顾临玦做了一夜的梦,似乎是噩梦又似乎比现实美好很多,想要醒过来又无法睁开眼睛。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揉揉眼,惺忪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花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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