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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菁的嫡长姐余蓁,便是睿德太子的太子妃。今上弑父杀兄夺得皇位,睿德太子殒命,太子妃便随着他去了。不仅如此,余蓁的父母也皆被迫自尽。曾经盛极一时的余家在一夜间倾覆。那段时间人人都说,比温家更惨的,大约也只有余家了。“我识得她的……她怎么肯?!”一股难言的激愤在温疏眉心底涌动,说不清是恨还是恼。倘使放在别的人家,这样的事还可解释为是因嫡庶之争,庶出的女儿与爹娘不亲,但放在余家却绝不会是。温疏眉知道,余菁的生母早就重病而亡了,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了主母照料。此后数年,余家正房待余菁视如己出,姐妹两个也形影不离。谢无只说:“等见到她你便知道了。”又问:“去不去?”“我……”温疏眉略作踌躇,终是点了头,“我去。”“那除夕下午,我来接你进宫。”他说。她点点头,斟酌着问:“是不是要备礼?”谢无沉了沉,“嗯”了声:“挑些上好的创伤药给她送去吧。府里有现成的,问阿井要便是。”创伤药?温疏眉听得更加困惑。可他看上去并无意多说,她便也不好追问,只得应了一声。他忽而伸臂,将她拢进怀里。二人日日同榻而眠,她已不太抗拒,乖顺地靠到他怀里,听到他的心跳沉缓有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心跳声已莫名让她觉得心安了。她听着这个声音,总能入睡得快些,也不再做噩梦,连在脑海中纠缠她多年的许至儒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除夕当日,大雪纷飞。谢无一早就进了宫,下午折回谢府接温疏眉时,积雪已能没过脚腕。温疏眉缩在车子里,身上拢着新制的狐皮斗篷,手里还捧着手炉,还是觉得凉飕飕的。他支着额头看着她笑:“这么冷吗?”她点头。他又说:“我觉得这天没你冷啊。”她禁不住地瞪他,他就笑得愈发过分。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在宫门口停稳,他扶着她下车,宫门口即刻便有宦侍迎上来,堆着满脸的笑:“督主……”“不必跟着了。”谢无道。说着便步入宫门,温疏眉依稀瞧见不远处有些朝臣、命妇的身影,不自觉地低了头,不想与他们多作接触。谢无睃她一眼:“这边来。”说着伸手将她一揽,沿着宫墙,向西走去。走了足有十来丈,依墙修筑的石阶出现在眼前。石阶下还有方小房子,是供换班的侍卫歇脚的。眼下并非换班前后的时辰,房中无人,四下也安静。谢无环顾四周:“怕高吗?”温疏眉浅怔:“有一点……”“那闭眼。”他道。温疏眉隐有惑色,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便觉身子一轻,她双脚离了地,被打横抱了起来。温疏眉心下不由紧张,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服,几是同时,耳边风声呼啸而起,掺着凛冬里十足的寒意,刮得耳朵生疼。谢无的声音自寒风里传过来:“莫要同任何人说你来过栖凤宫。”“好……”她只应了一个字,便觉灌了满腔的风。不多时,身子稍稍一顿,风声在一息间淡去。“到了。”他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她睁开眼,他便将她放了下来。温疏眉抬眼望去,已是置身栖凤宫的院落里,面前正是牌匾高悬的殿门。只是,四周围似乎过于清净了些。她儿时在栖凤宫陪伴过先皇后,印象中的这个地方,四处都有宫人环伺。尤其是殿前的这片院子,时刻都有漂漂亮亮的宫女姐姐,她常爱拉着她们玩。眼下,整个院中却空无一人。谢无提步向前走去,率先入了殿门。她忙跟上,一直随他入了内殿,抬眼就看到了皇后余菁。偌大的一方殿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今日乃是除夕,该是内外命妇都来谒见中宫之时,她本该穿上朝服,按品大妆,接受跪拜。不该是这样穿戴清素地坐在茶榻上,自顾自地做着女红。听到动静,皇后抬了抬眼,恍惚了一阵,方有笑意漫开:“谢督主。”“皇后娘娘安。”谢无抱拳,温疏眉压住疑惑,随之一福。皇后的目光落在她面上:“温姑娘。”颔一颔首,又说,“督主肯为本宫走这一趟,本宫承督主的恩了。”“不敢。”谢无沉息,眼中光华内敛,难辨情绪,“臣去外面候着。”“有劳。”皇后略微欠身,他便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了温疏眉与皇后,皇后衔着一缕笑,自茶榻起身,走向案桌,睇她一眼:“温姑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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