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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寻长叹一口气,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林亦然在哪?黑暗中时间变得模糊没有痕迹,林亦然不知外面是阴是晴,是昼是明,不知过了多久,生出些许困意,半睡半醒间,他听见父母的声音。“狗娘养的崽子,老子今天送你们一起上路。”“她死了,你也别想活。”“报警。”伴随声音,他眼前浮现出,推开厨房门看到的一幕,父亲后背扎着刀,双手掐在母亲脖子上,鲜血从他后背涌出,流向地面。他嘴角跟着不自觉地喊出:“妈妈妈妈醒醒别离开我。”声音停止,他猛然清醒过来,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泪珠,刚刚是梦吗?已很多年没从梦中惊醒,怎么忽然又梦见那一幕?父母声音如此真实,仿佛一切回到十三年前的夜晚,正想着,父亲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那句“狗娘养的”父母临终前的对话,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一声声把林亦然埋藏心底多年的往事拽出来,心一下下钝痛,这些年掩埋起来的痛苦,顷刻间席卷而来,眼中泪抑制不住地往外涌。那声音每说完一遍,停顿两秒后继续重复。两秒的空隙间,林亦然意识到不对劲,父母的声音过于真实,根本不是幻听,而是从铁门外传进来的,一男一女在模仿他父母临终前的对话,一遍遍剜着他的心。堵住耳朵仍然能听见,多年来重建的新生,在一遍遍的对话中坍塌。他朝铁门喊道:“不要再说了。”外面的说话的声音却不停,双亲残杀的画面盘旋眼前挥之不去,一遍遍的折磨中,林亦然头疼欲裂,双手捂住头,蜷缩地面,黑暗像条毒蛇紧紧缠住他,跳动的心脏仿佛变成蚁窝,父亲的声音一响起,便有无数蚁虫从蚁窝爬出,一点点啃食他的血液和肌肉。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咣当一声开了,霎时涌入大量光线,晃得林亦然睁不开眼,微微一条缝隙中,他看见了顾寻的身影。顾寻抱住他,“对不起,我来晚了。”门外的孟佳,见到完整无损的林亦然松了口气。林亦然身体无大碍,医生询问了几句,二人便回家。从暗室中出来,林亦然一言未发,回到家,只剩下他们两人,依旧不说话,苍白清俊的脸,总是看着某处发愣。顾寻烧好热水,直接把人抱进去浴缸,摸了摸林亦然脑袋,“洗完澡,好好睡一觉,其他事我们明天说。”“哥别走,陪我一起吧。”温热让林亦然面色恢复了些红润,浴室水汽氤氲,他们相拥倚靠着浴缸壁,任由温水洗去疲惫。“你怎么找到海上明珠的?”林亦然问。“宁水村没搜寻到,附近荒山野湖也没有,我意识到那辆套牌车开去村路,可能是调虎离山。农村地广,搜寻起来非常耗费时间,以此拖住警方,实际宁水村离柏城市路程远,不方便监控,所以我把范围锁定在市内,而市内的几所房子中,海上明珠最适合藏人。门外的人是配音演员,他想勾起你小时后的回忆,从最脆弱点地方攻击你……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早想到事顾源。”林亦然苦笑:“怎么能怪你?若不是找人模仿我父母的声音,我也想不到他,那卷父母给我庆生的录影带,在书架的番外那天结束后,面对黑暗,林亦然会不由地响起父母临终前的场景,鲜血和怨念像场噩梦,反反复复,伴随那些画面的是恐慌、紧张、焦虑。秋去冬来,又是一年的白雪皑皑。出了楼道,顾寻拿起林亦然背后羽绒服的帽子,扣他头上,没好气地说:“小心耳朵冻掉。”林亦然耸耸肩,“顾队,楼门口到停车场两分钟路程,能冻掉耳朵?”顾寻伸出食指,推推他脑袋,“让你戴就戴上,哪那么多废话?”林亦然一笑,不再与上了岁数的暴躁老年人一般见识。冻了一夜的车内满是冷气,顾寻搓了搓手,随意感慨,“一年了,日子过得真快。”薄雪从空中飘落,如同一层薄纱盖在城市之上,暖气一点点融化挡风玻璃上的雪霜,使前路渐渐明了。林亦然盯着车窗外飘落的雪,若有所思,过了会儿,他说:“哥,我想回去读书,不能出夜警,我很苦恼,当初考进刑警队,是为了接近你,而非真的喜欢刑警,这些日子我认真想过,其实我更喜欢做学术研究,或者去犯罪心理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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