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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回应都没有得到,奉江的喉结上下滚动,肩膀垮了下去。他转过身,正准备叫人将从君送回去,小公子却一步凑近上来。
从君抓住了他的手腕,奉江低头,看到了小公子略微发红的眼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公子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依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闭上眼睛,拿起奉江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
一颗心脏砰砰跳动着,快得惊人。奉江从未想过小公子会有这样急促至接近惊慌的心跳,谁都会有,而宴从君不会,他永远云淡风轻。
从君睁开双目,眸中盈着水光,看着奉江。
奉江心头一紧,男儿七尺,喉中一度哽咽,他偏过头去企图压制下汹涌的情感,眼眶犹是红得像困兽一般。
夫复何求,之于小公子如此表述已尽了全力,他怎能不知。心中情感再难压抑,奉江将从君紧紧拥进怀中,用力得仿若要将他揉进自己的怀里。奉江双目猩红,下巴在从君的发顶戳弄着,低头亲吻他的发丝,声音低哑至近乎哽咽,说:“不过这副身家罢了,你想怎样,用来便是。”
奉江深吻从君的发顶,揉了揉他的后脑,低哑道:“命都给你。”
小公子把自己靠在奉江的怀里,轻轻闭上了眼睛,环住了他的腰。
诀别
展连豪处无回讯,探子的传信飞了回来。无需展阅,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将军揉碎这张纸,唤人进来,起身传令道:“召展连英到议事帐,令兵士列队于中军。”
属下依言退下,将军站起身来,周身气势压抑而恢弘,方迈出一步,便见从君不知何时站在屏风旁。
四目相对,将军眉头一皱,转瞬明白了小公子已知晓这一切。从君上前几步,说:“权势压身皆为外物,将军既为百姓,又如何能苦百姓?将军还有选择的余地。”
他声音清冷,不卑不亢,话罢撩眼看向将军,断没有平日的柔婉模样,说话的不是那军妓。
将军暗中扣紧牙关,极缓慢地侧身过来转向从君,一双冷幽幽的眸子看着他。从君收回目光,身姿却全无退缩之意。
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他,有如山岳临身,将军说:“这话当对那圣上说。“
他话罢抬腿边走,小公子两步拦至他身前,撩袍跪下道:“将军不可!“
展戎停住脚步,低头俯视他,问:“如何不可?“
小公子抬脸看向他,清幽幽地说:“从君在此,将军便不可。”
展戎闻言冷笑一声,面色骤然冰冷如山:“你以为本将会像你那愚蠢的父兄一样吗?”
话罢将小公子甩开,径直大步离去。
倘若将军此时肯服软,依从君话行事放弃兵权,加之监军从中周旋,虽是丧兵权,至少可保下半生富贵无虞,亦不必大兴战火。
这是从君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召集士兵的军令很快传开,奉江心道不妙,安排手下一批人备马,自己同几个亲信混入队伍中,朝将军帐中摸去。
小公子站起来,周身气质十分清冷,忽听门外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重物落地声。有两人将门口守兵拖了进来,监军进来看小公子无虞,松了一口气,一把扯住他手腕,道:“快走,事不宜迟!”
小公子亦胡乱披上铠甲做伪装,同监军几人一路逆行,行至营地边境,回首望去,可见兵士们正纠集列队。
监军一行有三十余人,接应的人战马早已备好,监军正要将小公子抱到马上,小公子仍在看着阵列的方向,监军微怔,也朝那边看去。
小公子往回走了几步,停在了一个营帐旁边,从地上捡起一把土琵琶。
方才跑过来时他瞥到的,拿在手中更见粗陋,这东西木头所制,未经打磨抛光,勉强是个琵琶模样,上有三弦,都已经松了。必是兵士们自制的,以供闲暇时消遣。
监军在他身后望着他,兵士们停在战马旁。小公子调紧了弦,拨了一声,弦声喑哑,可谓呕哑嘲哳,小公子不以为意,试好了,便弹奏起来。
乃是一曲《将军令》。
西戎荒芜,黄土遍地,风将声音卷出许远去。琴音呕哑,在此情境下,合着这般铿锵悲怆的曲调,竟反倒显出一种恰合时宜的悲壮和苍凉。此乃诀别之意,是小公子第一次以宴从君的身份面对将军,也是最后一次。
军中人皆隐约听到了乐曲,安静了下来,将军正往中央木台走去,脚步一顿。
一曲罢,小公子扔了琵琶。同监军上马,决绝而去。
将军回首望去,一士兵疾步上前,叉手行礼禀告:“将军,有一营三十余人未曾赶来,驱战马离去!似是监军等人乔装打扮混在我军之中,另,有士兵禀告,见一甲衣人白净清秀,不似兵士,似是……似是公子。”
人方离去,若此时追捕,必还有机会。
那人仍拱手站立,等待将军下令,将军未曾看他,仿若不曾听到他话语,而后收回目光,径直走上木台。
展连英早到了,侧身为将军让路,伴在将军身后。
鼓手见将军站定,转头击鼓,铿锵鼓点瞬间将战士们的嘈杂声压了下去,场地寂静无声。将军威严而立,目光扫视全军,放声道:“数年以来,我镇西军与戎族兵戈不绝,屡战不败。此番瀚城守战,亦是如此。”
“而这一战,我军死伤近四十人,戎人多年来皆是我大魏手下败将,区区守一城,何以至此?”将军停顿话音,又扫视全军。
下头隐约传来议论声音,将军停顿片刻,又道:“可大战方捷,本将便遇刺,险些命丧黄泉,我军守备森严,可有人想过,为何刺客能如此轻车熟路闯入我中军大帐,烧毁粮草,刺杀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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