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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头响起长长的鸣笛,秦简眼睛一亮:“善彦,是不是要开车了?”
郎善彦紧紧握着她的手:“快了快了。”
待火车缓缓驶动,小两口一起发出惊呼。
郎追心里就涌起一股他自己都觉得诡异的慈爱。
傻阿玛和帅妈妈一个23岁,一个25岁,在这样的年纪撑起一个温馨小家,好好教育抚养孩子已经很棒,第一次看到火车,开心一下多正常呀,郎追一点也不嫌他们土包子。
如今火车站已经有了亲朋接站,张掌柜特意过来,帮着一起卸了从东北运回来的药材,笑呵呵地问郎追:“寅哥儿,出去好不好玩啊?”
排除被小屁孩求婚、给美国大胖子看哮喘、在兴安岭中许久洗不了澡,郎追实事求是:“好玩呀,张掌柜你什么时候也去玩吧?”
张掌柜哈哈笑着:“不了不了,我已是一把老骨头了。”
他靠近郎善彦,小声道:“东家,栀子姐近日来药堂开药,郑掌柜跟着去看了她公爹,老头儿前几日走了,她婆婆撒泼打滚,叫族老街坊压着栀子姐操办隆重的丧事,栀子姐不愿意把那德福读书的钱拿去办丧事,老太太竟是找了高利贷,嗨,这事闹的……”
郎追耳朵一动,回头看他们一眼。
那德福的爷爷死了?
郎追对那老爷、那老太太的印象并不好。
有着糖尿病足的那老爷身上总散发着一股古怪难闻的甜味,郎追只跟着那德福去他家玩过一次,之后怎么也不愿去第二次,就是被那股怪味熏出来的。
糖尿病足必须要保持最高等级的清洁,时
常换药,可那老爷不是个讲究卫生的人,而且总要吃好穿好,一旦去哪,必要讲究个排场,使家中门板上的鸡爪子多了一个又一个,是栀子姐经济压力庞大的源头。
至于那老太太,郎追认为,她就是个心理变态。
这老太太很喜欢对别人做服从性测试,比如叫大香二香为她倒夜壶,冬天逼她们去洗一堆衣服,稍有不听话的,就能站院子门口骂半天。
那德福在她边上吃饭,若是她说“来,吃一口菜”,那德福却吃了两口,就不得了了,立时就指着栀子姐骂“你生了个饿死鬼”。她不直接骂那德福,因为那德福是男丁,但那德福若是顶撞她,她立刻就要拿拐杖打栀子姐。
那德福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可他为了这事对郎追哭了好几回,他身上所有的早熟,也几乎都是被这样的环境磋磨出来的。
郎追唯一一次去那家做客,老太太给了他一块起码摆了三天的糕点,上面有了霉点,郎追没吃,只是捧着说了谢谢。
那老太太看他一副乖巧模样,才哼笑一声:“来,奶奶请你吃个更好的玩意。”说着,将发霉糕点拿走,换了一块酥饼。
郎追立刻就意识到,这老太太喜欢把所有靠近她的人当狗训,是个没有权贵命却得了权贵病的怪人。
而且那老太太喜欢抽水烟,牙齿黄到发黑,说话时总有股恶臭,郎追受不了,只想离她远远的。
栀子姐带着女儿、儿子在郎追家里做工时,秦简喜欢招呼她们留宿,郎追对此持默认态度,他愿意把一半床分给那德福,好让他在没有臭味的屋子里睡觉,也不希望糟老太太欺负陪自己一起长大的栀子姐和大香、二香。
如今那老太太逼着栀子姐隆重地办那老爷的白事,无非就是另一种服从性测试,想测一下自己这个寡母可还能继续做家里的主子,其他人是否还愿意继续做她的狗,为此,她做出了他人看来近乎疯魔的决定,就是抵押家中房产去借了高利贷。
秦简听到这,直接说:“老太太是糊涂到没药救了,大香、二香和德福还好吧?”
张掌柜道:“不好,哈达那拉的族老说,德福家的房子是祖产,不能让高利贷套走,就让他们把二香嫁给索绰罗家的病秧子冲喜,换笔钱回来还债,栀子姐和德福死活不同意,想找那老太把借的钱拿出来,先还钱,现在他们正为了这事掰扯呢。”
郎善彦当机立断:“走,我们马上回东绦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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