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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乱世,妖鬼共生,若非仙家世族保驾护航,常人家的孩子独自修炼闯荡,想要平安活下去不容易。晏兮流离孤苦,行事任性,结下仇家也不是不可能。也许是他的不安从手上传达出来,杜梨怜他更甚,没有抽回手,纵地晏兮握着他的手握了一整夜。晏兮是被下半身的粘腻冰凉惊醒的,他微一动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蓦然睁眼朝杜梨那边看去。杜梨闭着双眼,尚在睡梦中,还好。他抓着杜梨的手,俊脸有些发烫,头脑中却是毫无羞耻之感。晏兮也修炼,但是清心寡欲是不可能的。他松开杜梨的手,摸索着朝裤子里探去,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坏事了。最近和杜梨一起住,稍微克制一点。杜梨偶尔也有所察觉,只是他心性纯善,觉得少年血热,从不多想。晏兮悄悄起身换了一条裤子,复又重新躺下。心头思绪慢慢滋长,攀藤而上,倏地分枝开叉。杜梨稍微动了动,他的手有些麻了。晏兮闭上双眼,假装还在睡觉。“醒了么?”杜梨起身,感觉他的呼吸不像睡着时平稳。晏兮稳如磐石。“你不起的话,我要起了。”杜梨说。晏兮仍然装听不懂的样子,纹丝不动。“你不起的话,让一让,让我出去。”杜梨忍不住伸腿踢了踢他。晏兮披衣翻下床,“起了,起了,催什么催。”他穿戴好,委委屈屈的,先一步推门出去了。作者有话要说:嘻☆、露陌时值七月十五中元节。在这一天,幽冥的大门会打开,阴间百鬼会放禁出来。有子孙、后人祭祀的鬼魂就回家去接受香火供奉。无主的孤魂就到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至的地方找东西吃。祖先要回家,点上蜡烛,供上香,再摆上一桌子的好菜好酒。祖先进门时要先放鞭炮,在蜡烛燃烧的这段时间算是祖先在吃饭,你不能打扰。要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小孩,此时伸手去拿供桌上的东西吃,可是要被狠狠打手掌心的。荒年里生活条件不太好,孝顺祖先的方式就是死磕头。这两年光景属实有些好转,酒是竹叶青,那怎么行呢,没档次!给祖先上那个剑南烧春、宜城九酝。酒过三寻,菜过五味,祖先也吃得醉醺醺了,磕不磕头也不在意了,意思意思就行。再鞭炮齐鸣,您老人家平安上路嘞,一路走好!对于孤魂野鬼,清河县老百姓也有办法,用艾叶包裹着青团悬挂在屋檐下。大意是,鬼呀,鬼呀,给你东西吃,你吃饱就别在出来害人啦。杜梨坐在灯下,查看本地的生死户籍册,一一清点今年要回来的鬼魂数目。烛火有些暗,他用手指配合着册子上点刺的盲文,一点一点地读,很是吃力。查看完这些事宜,他换上狩岳袍要下山去看看,今日百鬼归宁,不得出任何差错。晏兮陪在他身边,巡了几个坊,一切正常。宵禁制度比较严格,即便是中元节,武侯依旧巡夜。那个武侯经过乌呈坊时,隐约听见里面咿呀的唱戏声。他蹦了蹦,透过人头高的坊墙看见里面搭着一个戏台子。一个老旦执着长烟枪,扭着漂亮的蹒跚步。街上宵禁不能走动,坊里则相对放松。再说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各个坊都在开锣唱戏,不是每个人都有闲钱去清平坊千金买笑,听戏是老白姓难得的娱乐。时值后半夜,看戏的人不多了,稀稀疏疏,有一句没一句地喝彩。戏已开腔,八方开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妖灵。老祖宗的规矩,戏已开腔,不管台下有没有人都要唱完,凡人不听不代表鬼怪不听。夜幕下,湛蓝的天空,月华如缎,空气纯净得没有一点渣子。杜梨与晏兮站在戏台下,周边是一片汹涌的喝彩。台下人丁寥落,妖鬼满座。台上那个变脸的武生好不威风,兽面爵掩脸嬉笑,抹着脸孔,也跟着变了好几次。金灵是个有钱的妖怪,一斛一斛地往台上扔铜币,豁拉拉满台钱响。待唱完最后一句戏词,金灵抡圆了手臂,把那只施金措彩的钱箱子也甩到台上去。正对着戏台的位置坐着一个华服老太,干枯瘦小,瘦骨嶙峋的手指上带满了珠宝翠玉,一旁的侍女不停地奉上美酒佳肴。老太瘪着嘴,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着枣片。有人拌了一下,老太的头掉了下来,骨噜噜地滚到桌子底下,嘴里仍不停嚼着,眯着眼发出咯咯咯满意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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