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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不知何时坐起来了,她抱着被衾,穿着纯白的细棉里衣,让她看上去比平日要幼气,可抿着唇的目光却尤为坚定。
“初见时畏惧,再见时惊艳,我敬仰他钦佩他,且更多的是心疼他。”
“阿姊,你有喜欢的人吗?”
“看不见时想见,见着时胆怯。说句不怕阿姊笑话的,知道凌维舟与阿窈的私情,我气得想哭觉得自己眼瞎认人不清,这几年的情意全喂了狗,可我心中并不难过。但我知晓凌越有危险时,却比自己死了还要难受,我愿以命相抵。”
“不知情起,已见爱浓。”
程关月原是当她年幼,受人蛊惑,毕竟凌越的权势地位以及杀□□号,足够叫人心动。
却不想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准备好要劝她的话,全咽回了腹中。
她远比她想象的要成熟,心智也更坚定,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世人不会管这些,他们只知道你曾与凌维舟的婚事,你要等几年后他们都忘记这桩旧事吗?你年岁尚小能等,他都二十有五了,他会等吗?”
沈婳为难地托起了下巴,“阿姊,说老实话,我还没想过这件事。在下定决心退婚时,我已打算终身不嫁,现今我也还不知道怎么办,但最糟糕的不都过去了嘛。”
程关月被她说的想起了自己的亲事,轻叹了声,“罢了,他若真的喜欢你,这些事自是他更焦急,你说得对,最糟糕的都过去了,往后皆是好日子。”
“你的那些下人呀,也不必再敲打了,昨儿就有他的手下,提着刀一个个警告过了,我看你还是想法子安抚下吧,别到时候都吓病了,没人伺候你我。”
还有句话程关月没有说,以凌越的雷霆手段,以及他昨日的表现来看。
他对沈婳也不是玩玩而已,那股重视之情,只怕她这单纯的傻妹妹是被吃定了,偏偏她还不打算逃。
这都叫什么事啊!
-
沈婳虽然没再头晕发热,但浑身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程关月不许她下床走动。
有了昨日的事,她正心虚的紧,乖得不得了,让躺着便躺着。
只起身泡了个热水澡,便一直窝在床上,待天色暗下来,才被允许换到窗边的暖炕上透透气。
她一整天的胃口都不算好,晚膳也没用多少,一手捧着本话本,一手撑着窗台,歪歪地倚着看书解闷。
正想着都这个时辰了,也没听见隔壁有动静传来,耳边就响起阵熟悉的乐声。
沈婳双眼微微亮起,惊喜地朝着那堵挡在两院之间的围墙看去,就见那棵粗壮的柿子树上,屈膝坐着个身影。
他也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他今日难得穿了身枝绿的长袍,束发戴冠,坐在茂密的枝叶间,有种意外的少年意气。
他一手垂在膝上,另一手捏着细长的叶片,那乐声便是从那薄薄的叶子上发出的。
沈婳不忍心出声打扰,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梦中,他屈着膝坐在树上,而她也是这般抬头看他。
就像在看只属于她的月亮。
一曲罢,他抬眸朝她看来,目光比月色更缱绻。
她没忍住,嘴角的笑意越扬越高,露出了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她脆生生地喊他:“凌越。”
凌越收起指尖的叶片,纵深跳下了高树,几步到了窗边,这过程中她一直目光不移地看着他。
等他走近,又揪着话本轻轻地喊了声:“凌越。”
凌越屈起手指,在她脑袋上叩了下,“不是说梦见了,那会喊的是什么?”
难怪他今日突然穿身青色的袍子,是因为她今早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梦里的事,他都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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