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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大羽看他一眼,没说话。
美娘径直道,“那摆摊能卖得起价么?大羽哥,你若有话,不妨直说。真若能帮我们做成这笔生意,断少不了你的好处。”
昨儿她就看出来了。
项大羽此人,其实很会察颜观色,脑子也活。
且他从那种地方出来,却还愿意靠劳力吃饭。说明心中还有底线,不会把他们往歪路上领。
秋大姑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放心叫他跟来。
项大羽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扭着帕子道,“我,我虽知道有地方可以卖,只怕你们瞧不起,还要骂我。”
美娘道,“放心,不骂的。”
项大羽方支支吾吾道,“城南,我从前干活的地方……”
除了贵人,只有青楼里的人,最舍得在穿衣打扮上花钱,也花得起钱。
他昨天没好意思说,城南虽然杂乱,却是整个芜城最富庶的地方,城中最好的销金窟几乎都在那儿。
他方才冷眼瞅了一下美娘拿出来的络子,都很雅致大方,最适合那些堂子里的相公们。
人就是这么奇怪。
越是身在下贱,越要讲究一个清高不凡。
真弄得花枝招展,就落了下乘,反而是装模作样,玉洁冰清才最受欢迎。
郑飞扬一听就黑了脸,“那种地方,我们才不去!上马,回去!”
美娘道,“小飞哥哥别着急,先听大羽哥说完。”
项大羽这回一口气说完了,“那脏地方我自己都不愿回去,哪会带你们过去?倒是那边也有几家针线铺子,想带你们去碰碰运气。”
可郑飞扬还是不乐意,城南可乱得很,万一出点事怎么办?秋大姑特意交待过,别跑远了的。
美娘却比他实际得多。
就算有她借的银子,但葛大娘和秋大姑几乎是把棺材本压上,才做了这回的络子。真要是卖不出去,可要亏血本了。
东西卖了就是给人用的,就算卖到个正经铺子里,说不定也会给坏人买去。若计较这些,就太没意思了,所以她坚持要去看看再说。
郑飞扬到底被说服了,只是对项大羽却多了几分戒心。
到底他们还小呢。万一这小子不安好心,把他们骗去卖了怎算?
项大羽没法子,干脆从怀里把自己的户籍契子拿了出来。
“这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了,你们若不放心,就把这个拿着,回头还我就是。”
小心使得万年船。
美娘不矫情的接了,看过很诧异,“原来大羽哥,也才十七啊!”
可他面上,已染上淡淡风霜。若单只看眼睛,便说是三十,也是有的。
项大羽黯然道,“自我八岁被卖,就给了自己十年。要是十年我还离不了那火坑……好在老天开眼,就用了九年。我是十一月生的,到底差了那么一点点。”
美娘突然明白,那天从娄得月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了。
等她回去,或许应该找那姑娘再聊一聊。
好奇宝宝郑飞扬却问,“那是谁把你卖到那里的?为何会是那种地方?”
项大羽眼神一痛,“给的钱多呗!算了,不说这些了。其实城南也没那么差,那边有好多吃的,都是江州有名的,你们可以尝尝。”
城南繁华,确实更胜城东。
在城南最繁华的鸭桥街下,走来一个十三四岁,红衣绿裤,胸挂金锁的少年。
左手一只色泽红艳的烧鸡腿,右手一块新鲜出炉的栗子糕。
旁边还有个其貌不扬的家丁,拎着一壶茶水,生怕他噎着,不时伺候着来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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