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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雪山不同于其他雪山,因常年萦绕灵气,尤其适合修道者修炼,故有仙灵之巅的美称,正因如此,灵州仙派在创派之初,才将仙宫建在了靠近雪山的鸿山上。从鸿山飞剑台往雪山御剑而去,不过半个时辰。被派去雪山的众人飞至半途,尚未靠近雪山,便又察觉到了从雪山方向冲出的气劲,他们立刻手比阵势,稳住身形,不敢再往前去,只能飞入丛林,步行查探。寒凉的白霜滚滚而来,艳阳之下的片片雪花都闪烁着晶莹的亮光,像是从天而降的细碎宝石。洛银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诧异地看了一眼掌心,她功力大进啊。自她醒来后,便在灵州雪山之巅寻找出路,原先上山的路形已然被天雷劈乱,洛银找了许久也未能出去,只能看见一道又一道冰墙,一条又一条通往断崖的死路。她找得耐心全无,于是便想着一掌劈开这些层层叠叠的冰墙,开出一条可以下山的道路来,却没想到一时失了准,下山之路倒是开出来了,可灵州雪山也应声断出了一条蜿蜒的裂痕来。洛银顺着裂痕往下,走到无路之处便又给了一掌,这一掌轻了许多,只从冰滑的山面打出了一道阶梯,可直通山下,不似第一次那般摧毁山体。只是她略微担心,雪山崩裂不是小事,恐怕早已惊动了鸿山同门,也不知这次回去,师父会如何责备,是怪她没能飞身成仙,还是怪她劈开了雪山。玉手扫去袖间雪,洛银款款下山。下山后便见到被冰雪掩盖的山林,这都是她方才的‘杰作’,这地方少有人来,希望没压到什么山林野兽便好。离了雪山,山下的气候倒是暖和,她记得她是开春了入的潜心洞,现下烈日当头,倒像是七月盛暑,洛银心中略骇,竟是不知不觉晕了半年。山下林间远雪山后,便是一片郁郁葱葱,山林之中还有许多野花儿绽放,树木粗壮,枝丫远高于人,长满叶片的藤蔓顺着一棵棵老树攀爬,挂下一大片淡紫色的花来。风中一股自然暖香,还能听见潺潺流水。于洛银而言,她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见到这些往日里也可瞧见的景致,竟然有种久违的错觉,她想,许是天雷没能劈死她,又使得道行精进,于是见花非花,见叶非叶。往日她一心只想着修道成仙,而今天劫也过,注定不能飞升,倒是有心思静下来看一看身边风景了。洛银顺手摘了一朵花,一片片花瓣放在掌心,路过浅溪时往里面一洒,心中的郁闷也跟随着那阳光下粼粼波光的水面上,飘浮的花瓣一同远去。她自懂事起,便听身边的人说要好好修习,来日成仙。这个来日不知何时到来,洛银想或许是十年二十年,也可能是五十年、六十年,但在天雷来临之前,她此生所行一切,皆是为了成仙而为的。不能成仙,在她这儿算不上什么坏事。按照旁人期待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早已能看见的结局,那便是她前十八年的生活,而今后长寿的八十年,她都可以为自己而活。努力了,试过了,也疼过,伤过,寸寸皮肤烧作焦灰,又重新长回了血肉之躯,可她还在人间,这便说明仙界不收她,她该在人界寿终正寝。洛银看着落花流水去,待到花瓣在视线里消失,她才准备离开,无意间垂眸一瞥,洛银顿时怔住了。那水面上倒映出来,发丝凌乱,金簪斜挂的疯女人是谁?洛银抬手摸了一下头发,又摸了摸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她方出山也没能看见自己的仪容,现下瞥去,发髻散开,唇色不显,衣襟半敞,凌乱地仿佛被关了数年禁闭的犯人。好在怀里还有一只睁圆了眼睛盯着水面看的小狗,让她显得不那么行尸走肉。这模样回鸿山,师父皱眉,师兄诧异,师弟必然会嘲笑啊!洛银连忙蹲身舀了一手心的水,洗一洗脸,再将头发梳理好,就着溪中清水搓一搓,至于身上……她很想洗,但她不食荤腥,入雪山前也早就辟谷,倒是没有世俗的味道,此处离鸿山不远,等回去鸿山洛霞宫再洗也还来得及。溪水旁的浅潭可以下人,水不过没到膝盖,洛银就坐在岸旁侧着头,对着水面洗发。缩在洛银怀里的小狗昂着头有些好奇地看向她,漆黑的眼珠子里倒映着她娇美的面容。洛银瞥它笑了笑,轻柔的声音似是哄孩子:“你也想洗呀?”她的手还是湿漉的,葱白的指尖带着水往小狗的脸上一弹,几滴水珠溅开,惹得小狗摇了摇头,洛银觉得他可爱,好听的声音道:“那就让你也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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