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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商绒下意识地回,可她想了想,又说:“也许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
她如今也正好十五岁。
折竹手指轻扣茶碗,不动声色。
“十五年,若他如今身体尚未发疽或有其它病症,那便证明他服用的分量极轻,也并非是经常服用,想来应该是没有大碍的。”梦石宽慰她道。
“真的吗?”
商绒抬起头来。
“簌簌姑娘安心,以后若有机会,我还可以替他诊脉瞧瞧看。”梦石朝她笑了笑,又饮一口酒。
商绒听了,却愣了好一会儿。
喧闹声中,她恍惚似的,说:“没机会了。”
她绝不会再回玉京。
村中人的吃食虽比不得酒楼内的手艺,却也有几分不加修饰的山野味道,梦石吃酱牛肉吃得津津有味,然而折竹却没有分毫动筷的意思,他兴致缺缺地撑着下巴,见商绒坐着久久不动,他忽然道:“不若明日去蜀青城?”
商绒听见他的声音,抬起眼睛。
“好啊,若能去城中吃顿好的,那是再好不过了。”梦石才将那老妪端来的一碗米酒喝了一口,听见折竹这话,便是一笑。
“你的伤还没好。”
商绒提醒他。
梦石见对面的少年白衣胜雪,神情自在,他一时沉溺于眼前的这顿消夜,喝了些酒,他便险些忽略了这少年刀伤未愈,不宜颠簸,他随即便道:
“也是,折竹公子,还是等你养好伤我们再去吧。”
夜渐深,戏已毕,在戏台上拆灯笼的人拿下来一串就笑容满面地分给那些跑来跑去的小孩儿,梦石钻进人群里讨了两个来,正好是莲花的形状,一只天青,一只橘红,他拿来便分给了商绒一只。
热闹的人群散了,村中户户燃起的烛火映在每一面窗纱上,朦胧又柔和,他们三人结伴,提着灯出了村走上小石桥。
梦石吃醉了酒,前一会儿明明还在说笑,但也不知为何离开了那片喧闹之后,他就越发安静,一个人走在最前面,除非提醒他们注意脚下碎石,否则他绝不说话。
小河水涓涓而淌,商绒提着的绢纱灯笼映出两个人的影子无声落在桥上,此间夜色浓黑,寒雾也重,她乖乖地牵着少年的手,跟随他的步履。
梦石先行回到了小院,在厨房中烧了热水,商绒沐浴过后出来,在嶙峋的灯火里望见那道水渠,渠边的木板已经恢复如初,但如此冷清的夜,她想起白日里那具裹在油布里的尸体,她还是有些发憷。
梦石替折竹备了药浴,此时折竹已在偏房里沐浴,而梦石却在廊下的一片阴影里坐着,商绒转身瞧见跳跃的火光,才发觉他的身形。
商绒走近些,看见他面前的铜盆里燃烧着发黄的纸钱,那只才从村中戏台边拿来的小巧漂亮的橘红灯笼也被他扔了进去。
他手中握着那个布娃娃,分毫没发觉商绒靠近,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道长。”
商绒轻唤了一声。
“簌簌姑娘,你怎么还不睡?”梦石回神,朝她笑了一下,却显得有些勉强。
“头发湿着睡觉会头痛。”
商绒在火盆前蹲下身,也拿了一旁的纸钱来扔进盆里,火光烤得她脸颊有些发烫,她抬头迎上梦石的目光。
“我女儿生在雾浓的春夜,我便替她取了小字杳杳,”表面看起来总是开朗豁达之人,酒非但不是解忧良药,反而是剥开心事的利刃,“簌簌姑娘不知,她与你一样,有梨涡,只是她爱笑,我却从未见你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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