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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大事了,连敬则则都觉得是大事了。敬则则的父亲是定西侯,是靠军功封侯的,所以她对这方面的事儿比较清楚。卫所军的调派只有各省提督军事的总督或者巡抚才有资格,还得给出手谕以备查,然眼前的情形,一个驿丞,或者一个县令居然就调动了卫所军,这实在是骇人听闻,此事若是不查清,只怕社稷危矣。果不其然,原本不想暴露身份的景和帝,对旁边的大学士张玉恒使了个眼色,便亮明了身份。张玉恒往前一步用洪亮的声音道:“尔等胆敢以下犯上?此乃当朝天子,尔等还不放下兵器速来见驾?是想谋逆么?”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哪里能想到皇帝会微服到这个地方来?有那大胆的还想质问景和帝是不是假冒的?却见郭潇等人已经亮出了御前侍卫的金牌。那老鼠男当场就吓趴下了,屎尿都屙了出来。屋子里的丁乐香也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俊美倜傥,儒雅而不失威严的恩公居然就是当今天子。既然表明了身份,景和帝自然不能再在客栈里住下去,很快南翔府的府尊就喘着气儿跑进了院子,膝行到沈沉跟前请他移驾州府。南翔府的府衙不如何气派,从外面看墙面都斑驳了,但是内宅的院子却是景色秀致,几经翻修、阔增,十分气派。景和帝虽然挪进了风景如画的院子里,但胸中的怒火却烧得更熊了。他没多说别的,只拿了自己的天子令牌派郭潇连夜将省城的卫所军调了过来,他实在是不能相信南翔府的人了。就怕这些人眼看着万劫不复而起了歹心,做出弑君之事。等省城伏原卫的兵赶到南翔府后,沈沉这才下令将南翔卫都指挥使拿下,当然那杨驿丞和他女儿做人三姨娘的厚坤县县令早就关押了起来,却没有进行审问。至于南翔府尊,因为还在赈灾,沈沉不愿意扰民所以并未捉他前来。最终此庄案子却是由南翔府的同知署理,也就可以想见皇帝的疑心。却说景和帝昨日挨了雨,受了凉又为南翔府的吏治败坏而惊心,动了肝火,到了夜里便发起热来,烧得迷迷糊糊,累得敬则则不停地给他用凉水擦拭手脚,额头上的帕子也一直换着。大夫开了药,华容去煎药,到了天放明时,敬则则熬不住地伏在床尾睡了过去,连丁乐香端着药进门也不知。沈沉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所以即便是病得厉害,也还是清醒了过来,撑起半个身子便见敬则则伏在床尾睡着了。听得丁乐香进来,沈沉抬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丁乐香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上,无声而快速地往前趋了两步,将皇帝扶了起来,又为他调整了一下靠背,这才回身将药碗端到床边。刚才着急伺候皇帝所以没有细想,这会儿空了手站在跟前了丁乐香才羞红了脸,华容不在,皇帝这模样显然也是不想惊醒敬昭仪,所以她就不知道该不该自己动手喂他吃药了,毕竟太过亲昵了些。然而事有从权,丁乐香不过迟疑片刻,就下定了决心,总不能放着病人不管,于是坐在了绣墩上,用勺子舀起汤药放在嘴巴吹了吹,又想起民间传说皇帝吃进口的任何东西都要人尝,所以她把第一勺给喝了,又重新舀了一勺喂到景和帝的嘴边。沈沉原要拒绝,但见敬则则似乎动了动姿势,顷刻间便改了主意,就着丁乐香的手喝了药。丁乐香的娇颜上立即飞上了两团红晕,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却听沈沉道:“你这药都喂到朕鼻子上了。”“呀。”丁乐香低呼一声,赶紧抬起头,“皇上,民女……”“不用怕。”沈沉宽慰丁乐香道,眼睛却瞥向了刚醒过来的敬则则,她正靠在床尾楞楞地看着他们。丁乐香意识到皇帝的眼神不对,顺着看过去,脸就红得仿佛猴子屁股了,赶紧往后退了退,“昭仪娘娘你醒啦?皇上的汤药……”她说着就想递过去。敬则则笑着起身,本想说“一事不烦二主”,可她余光瞥见景和帝的脸色不对,于是心灵福至地道:“刚才我睡着了,麻烦你了丁姑娘。”眼瞧着丁乐香退了出去,敬则则再看景和帝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了。敬则则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皇帝看上丁乐香是一回事儿,而自己把丁乐香推给他又是另一码子事儿,景和帝最讨厌的就是人猜他的心思。敬则则重新落座,端着药碗却不急着喂药,唇角含笑温柔地看着景和帝道:“皇上,一勺一勺地喝药难道不觉得苦么?”沈沉瞥了敬则则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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