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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在鼻梁上看东西就清楚如常。对于谢玉珠的提议,云川表示她有视石,只是平时周围人太多了,她不想戴。“我晕人,看到太多人会吐。”云川如此解释。谢玉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毛病。几天相处下来,谢玉珠推测云川是个家道中落,与亲人失散的书香门第闺秀。大约是受了刺激而一夜白发,脑子也不太清楚了,最终流落于此。真是可怜可叹,同是天涯沦落人,云川比成日里盯着她的庄叔和那些家丁们亲切多了。不过三天,谢玉珠就和云川迅速亲近起来,天天指名要云川陪她吃饭。餐间故事主题无他,就是谢玉珠如何扮演纨绔,与她天下第一精明的父母斗智斗勇,努力逃跑。这天晚上云川照例到谢玉珠的房间里陪她吃饭,脚还没站稳便被谢玉珠一把拉过去,继而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气氛与平时略有不同,谢玉珠表情严肃地把云川按在自己身前的凳子上,说道:“云川姐姐,在这里我最相信的就是你,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有个计划要说给你听。”云川偏过头去,神情同谢玉珠一样认真:“我们为什么是蚂蚱?”……这人为什么不关心计划关心蚂蚱?“这个不重要。”谢玉珠看了一眼窗外看守的两个家仆影子,小声对云川说:“这几日我观察摘月楼的布防,庄叔人手紧张,大部分护院家丁都在摘月楼主楼院墙外、几处大门、每层楼入口处巡逻看守。凭我要逃出摘月楼,难如登天!但是我房门口的守卫不甚森严,我可以偷偷离开这个房间,在楼里转悠,伺机而动。实在没法逃出去,去楼里那些魇师中间长长见识也是好的。”“所以你要变成蚂蚱出去?”云川问道。“……不是不是,我可没入门修行!我要是会那变形术,还能被关在这里吗?”谢玉珠指向云川:“我是说,我们身量相当,我穿了你的斗篷出去,你扮成我的样子在这里坐着。他们以为我在房间里,我方便行事。”她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和一封信,递给云川:“若我能逃走,你就跟他们说是我要挟你假扮我,然后拿着这张银票和荐信离开这里,去金陵找我大哥。若我没逃走,一定在子时之前回来,不让别人发现。”云川从谢玉珠手里拿过这张薄纸,正反看了看。谢玉珠只当她是答应了,一拍她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云川姐姐你最讲义气!”然后她就开始麻利地拆云川的发髻。谢玉珠蓄谋已久,因此准备得十分周到。她不仅跟云川换了衣服,还把云川的发髻梳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再把自己头上的簪子一根根拔下来,全给云川插上去。烛火一燃起,窗户上的影子赫然一个“谢玉珠”。谢玉珠满意地拍拍手,说:“云川姐姐,你好好吃饭啊!别老捧着你的柿饼了!”说罢她就披着斗篷偷偷摸摸地出去了,计划的开端很顺利,门外的两个家仆没注意到斗篷里已经换了个人。那披着斗篷的身影一下子便混进了外面的人流中。屋内一时寂静,云川沉默地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即便谢玉珠刚刚嘱咐过她,她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只是拿手指在火焰上晃来晃去,光线便随着她的动作明暗交错地闪烁着。“……一觉睡了二十年。”她喃喃道,然后撩起衣摆,露出腰间朴实无华的姜黄色布口袋来。她用手指在口袋上一弹,那口袋便跟活物似的,自己张开了一道口子。
云川伸手进口袋里捞了捞,竟然拿出一块比口袋还大的水晶出来。这水晶的样子十分奇怪,形状仿佛一条硬质的透明丝带,弯成圆弧状,中间粗两头细,圆弧中间下端还有个小缺角。这形状要非拿什么比喻的话,或许像是被拍扁了的一根香蕉。这便是云川的视石。云川把那水晶往鼻梁上一戴,小缺角正好卡在鼻梁上,圆弧宽阔的区域正对着双目,细的边缘弯过去架在耳朵后面,仿佛粘上了一般稳住了。在她的视野里,原本所有模糊到只有颜色和轮廓的事物骤然清晰,仿佛整个世界都向她逼近了一步,贴着她的眼睛。无数蓝色的奇异符号浮现在视石之上,它们极快地出现又极快地消失,你追我赶不知要去往何处。这些符号总是重复出现,她如今已十分熟悉。于是云川竖起手指,食指与拇指合拢一捻,然后以中指指节在桌子上叩了两下。蓝字停止跳动,她的视线里出现了许多文字,一行行排列整齐。“白胡子老头”、“神通广大”、“隐居避世”、“无所不应”、“得道成仙”、“仙门宗师”、“术法天才”、“万象之宗”、“窃法贼人”、“心术不正”、“阴谋”……她的手指在空中比划几下,文字末尾便多了两行——“杀害好友”、“心狠手辣”。她抬抬手指,这长长的清单便慢慢向上移动,一个个散发着蓝色荧光的词从她的眼前闪过,褒贬不一,自相矛盾。她听说人心复杂,虽一人也可有千面。没想到她能复杂到这个地步。云川把这些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便把水晶收进口袋里,拿出今天仅剩的最后一个柿饼,慢悠悠地吃起来。摘月楼的夜晚确实热闹,门外传来一阵阵觥筹交错、笑声与交谈声,云川对面前的美味佳肴视而不见,只是专心致志地吃柿饼。突然灯火一暗,窗户被打开发出砰的一声。烛火又重新燃起,一柄剑悬在她颈侧。两个黑衣人出现在房间里,执剑的那个人声音低沉,说道:“谢六小姐,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美人要说这两位来的也是不凑巧,真正的谢玉珠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更可惜的是他们事先也没有做好功课,见了坐在桌边的姑娘的怪异白发,也没醒悟自己找错人了。毕竟这姑娘相貌年轻,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还满头珠翠,除了谢玉珠还能是谁?那黑衣人心想谢家藏着谢玉珠不让她露面,竟是因为谢家小姐身患怪病天生白发。“我劝小姐莫要挣扎喊叫,外面的人听不见。乖乖同我们走,还能少受点苦。”抱着剑的男人警告。云川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再看向窗户,窗上竟然完全没有黑衣人的影子,她的影子还保持着黑衣人进来前的动作。“所以你们是把这个房间与外界隔绝开来。那外面的人看到的是什么?是上个时刻假的……”云川对危险浑然不觉,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比起面前的两个人对术法更感兴趣。显然对面二人没这个耐心跟她探讨术法问题,她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天旋地转,被其中一人拦腰提起来扛在肩膀上。他们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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