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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隗声音里的紧张仍未松懈,但语气多少缓和两分:“在我到之前,你绝对不能去见林九山,有前台陪着也不行。”
“你干嘛,恐吓我?”钟栗嘟囔一句。
“钟栗。”
“好啦,我答应你,绝对不见。”她被他近乎命令的语气压得不爽,又有点窃喜。“你凶我,哭给你看。”
“谁凶你了?”他声调骤然抬高,急冲冲地,“我这是担心你!”
“我不管,这件事结束了,你等着吧,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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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巫山殡仪馆的前台还是前两天的熟面孔冯宣玉,看见钟栗,她就狠狠皱起眉,想忽视她,旁边就走过戴着胸章的领导,只得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她的表情看得钟栗直想笑,最后还是老实道歉:“上次对不住,不仅打扰你,可能还吓到你了。”
女人翻了个白眼:“亲爱的客人,您这次大驾光临,是又有什么事呀?”
“就一句话。”钟栗眨眨眼,“确认一下林九山有没有上班。”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干嘛亲自跑一趟。”冯宣玉嘟囔一句,点开系统,“他在,不过在干活。”
“谢了。”钟栗说,“上次真的对不起。”
“麻烦等等。”冯宣玉犹豫片刻,叫住她,“你这么在意,应该不只是为送错东西这一理由吧?”
“不全是。”钟栗想了想,“加个微信,过两天请你吃饭。”
看得出,冯宣玉相当纠结,但还是给了她私人联系方式,然后重新回到工作状态。今天是工作日,殡仪馆的人不多,钟栗在大厅里待不住,索性往殡仪馆的绿化区走。后面有个小花园,郁郁葱葱的,花坛里开着生机勃勃的各色小花。
钟栗坐在花坛边给徐明隗发信息,有点赌气地,把每五分钟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汇报给他。
“……”他先回复了一串省略号,然后接着一句:“在出租车上,还有二十分钟。”
“我看见两只蜜蜂,”钟栗打字,“嗡嗡嗡的,是不是好危险?”
“有个我不认识的人走过去,感觉也会跑过来害我。”
一个语音条跳出来,她点开,传来男人无奈的声音:“小栗子,我不该凶你,错了错了行不行?”
钟栗努力想着编什么垃圾话回复,就感觉肩膀被谁按了一下。
她抬头,和林九山对上双眼。
他是在笑的,惨白的面庞上浮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上扬,拉开得很大,近乎不正常的宽,嘴唇血红血红,瞳孔小如针尖,和猫一样,是竖着的。
钟栗坐在原地无法动弹。
“是你,是你,你来啦。”
他的声音里有邪恶的笑意,谁都听得出来。
“林九山,你不是在工作吗?”钟栗问。
“你在找我,我知道你来找我。”他笑嘻嘻,美滋滋地说。“你把爹爹吓跑了,是坏孩子。”
“坏孩子,就要受惩罚。”
钟栗听见自己抽着鼻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然后马上就明白了原因:林九山一个人在说话,但每一句话的声音全不一样,甚至有的句子里,字也不一样。
男人的声音,男童的声音,老人的声音,混在一起。
“是你。”一股由愤怒引发的肾上腺素顶替了恐惧的位置,钟栗不知从哪冒出一股力气,推开将头靠过来的林九山,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是你杀了苏冉!只有你一个!你是什么?多重人格的精神病?”
林九山歪着头看她,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它又开始说话:“多重人格?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是什么?
他如是重复九次,说话的过程中,毫无特点的瘦脸从上到下泛起涟漪,像凭空出现两只手,从头到顶端撕开脑壳,但溢出来的并非黄白相间的脑浆,而是半透明的黑色果冻一样的长脖子。蛇一样的九条脖子挤在一起,可真挤,有两条缠在一起,打成结,其它的沾满黏稠腥腻的深红色液体,混杂着丝丝缕缕的乳白条状物。
九条脖子连着九个脑袋,每个脑袋都比林九山最初的脸窄几分,皮肤更是白得和死人一样。九双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竖瞳,眼角上斜,鼻子是两个漆黑的小孔,下面没有同人相似的嘴,有的只有个血糊糊的小洞,耷拉出一条同样长而血红的舌头。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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