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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楼,灯火通明,她把店里送货的车靠边停下,一打开车门就听见屋内溢出的喧哗笑语。菜量非常多,填满了后备箱,几乎是工作餐的规模。她进出栅栏六次,把东西尽数搬运到楼房门口,又清点了一遍数量才按下门铃。来开门的人她见过,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陈辛觉的室友。“您好,这是单据,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哇,他点了这么多啊……刷卡吧。”他塞了张卡过来,扭头招呼人来帮忙。那是张信用卡,介舒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卡上的名字,接着撕下pos机吐出的单据,和圆珠笔一起递给他道:“麻烦在这里签个名。”“哦,这不是我的卡,我叫他过来,你等一下。”脚边满地的外卖袋很快便被搬空,客厅里的人大概都移动进了餐厅,周围一时间安静下来。她独自立在门口吹着穿堂风,垂眼看着那张刻有庄嵁名字的卡,喉咙口忽然一阵热。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压低帽檐,小幅地做了一次深呼吸。1关宜同约到的优步司机是个印度人,在住宅区按照导航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最后懒得再调头,直接把她放在了目标建筑的背面。她熟练地翻过院子外围的栅栏,边绕向正门边给司机打了个差评。正要走过房子的最后一个转角,她隐约听见中文对话,本能性地停了步。“这里,麻烦签名。”“好了。”是俞庄嵁的声音。谈话到这里还一切正常,随后是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关宜同探出半个头偷看,发现俞庄嵁把自己和外卖员一起关在了外面。外卖员向后退了几步,帽檐压得很低,完全没在看他。关宜同依据那身材和侧脸辨认出,这就是上回和他一起过马路的那个女孩。俞庄嵁问她:“今天几号?”这是个奇怪的问题,关宜同兴趣渐浓。“不清楚,你可以看看手机。”外卖员语气生硬。他缄默片刻,又问:“电闸修好了?”“修好了。”“什么时候下班?”“说不准。”“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外卖员犹豫着,把手伸进口袋,拿出的是几张纸,平静道:“这是我们的午市优惠券。”见他不再说话,她又说:“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未等他回应,她就转身走到路边,干脆地驾车离开。而俞庄嵁停在原地,在门廊的灯束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几张优惠券,场面十分诡异。过了好一阵,他突然拿出打火机,随着一声清脆按动,焰苗迅速窜上彩纸,红光映在他脸上。没过几秒,折扣付之一炬。关宜同靠墙回味着这段对话,等听见大门一开一合的声响,才走出暗处去敲门。2“你记得我上回发给你的那个视频吗?”关宜同半倚在洗手台上,忧心忡忡地看着何如雎。何如雎正补着口红,通过镜面回望她一眼:“记得,我觉得说不定是亲戚什么的……怎么了?”“我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俞庄嵁在门口和外卖员说话,你猜怎么着?送餐的就是那女的。”何如雎的口红停在空中,转头道:“所以……他有个亲戚或者朋友在开餐厅?”“今天点外卖的这家饭店你去过么?”“去过啊,庄嵁带我一起去的,还遇到你那个姓陈的朋友在那里打工。”关宜同若有所思道:“这他倒没跟我讲过,所以……陈辛觉肯定认识那女的。”二人讨论完窃听内容又回到餐桌边。俞庄嵁看起来兴致很高,被周围众酒肉朋友簇拥着,桌边时不时爆发出笑声。这屋子挑高少说五米,上一波哄笑的回声还没止息,下一波又翻涌而来。关宜同远远望着他愉悦谈笑的样子,不知怎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3介舒无言地开出一段路,随便拐进了一条人少的巷子,靠边停了车。手机响个不停,洪恳一直在给她打电话,那段音乐重复了太多遍,她逐渐失去耐心,于是干脆按下静音键,反合着屏幕。她敞开车窗,咬着烟点上火,又伸手拆开副驾驶座上的粉色曲形纸盒。四面纸片躺平,红丝绒杯子蛋糕亮相,乳酪起司在路灯下成了浅橙色。她本想直接解决了它,将动嘴时又停下,把冒着火星的烟倒着插在了蛋糕中央。“生日快乐哦。”她低声说着,像吹蜡烛一样吹了一口烟屁股,烧焦的烟草便柳絮般飞上了仪表盘。4“啧,她七拐八拐的,现在又停着不动了,到底在干嘛?”洪恳愠怒的声音穿透口罩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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