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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跟贝斯,原理上差不太多吧。”我争辩,“再说了,也别连着让我玩儿带弦儿的啊……那背带儿,勒在身上时间长了也挺难受的呢。”
我的争辩到后来就越来越像是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了,林强没多说话,只是默默低着头端着盆出去倒了水,又端着接了一半儿凉水的盆,低着头回来之后,他一声不响坐在床上,挨着我,然后在沉默之中开始提起暖壶往盆儿里倒热水。
我心里发毛了。
这小子到底憋什么屁呢,还是说他认准了沉默是金?不成,我受不了,我急脾气。
“哎,不答应就算了,装什么深沉啊你……”拿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胳膊肘,我继续嘀嘀咕咕一样的埋怨。
这回他有反应了。
“啊?”还是一个字。
说实话我真想抽他。我都不知道裴建军在上海的时候,每次跟他在一块儿都是怎么忍受的,会不会好像一个话痨在自言自语,一个哑巴在不言不语,或者,最起码是个结巴,半天给你蹦出一个字儿来。
自言自语还乐在其中我做不到,我怕人说我有病,不言不语装聋哑人我更做不到,我会憋出个好歹来,我顶多应该算是个快言快语的人,有些话我不说出来会死,不及时说出来,会死得更痛苦。
一点儿不夸张。
于是我对于林强的沉默终于忍无可忍了。
“我说,我的强子哥哎!”撑了一把炕沿儿,我站起来了,小心让自己站在盆儿里又不至于滑倒,我有点儿滑稽的,一点点挪着脚底,转过身子面向着他,“我刚才跟你说话呢,没跟活死人说话吧!我上赶着您,求您教我打鼓呢!不能算是过分的要求吧,啊?不能算是赶鸭子上架吧,啊?您好赖赏个话儿嘿!”
林强看着我,脸上始终是那种茫然和傻混合在一起的表情,然后,他嘿嘿了一声,抬手抓了抓头发。
“你急什么啊……”从枕头边儿上伸手摸过烟来,抽出一棵点上,他用没捏着烟的那只手拢了拢头发,“我这儿寻思呢,你头阵儿不还说让我教你开车呢嘛,这又让我教你打鼓了,这俩咱先学哪个。倒是应该先学车,可你瞅最近这天儿好像不大好,天气预报说近期有小雪,大冬天的天黑得又早。就不如先学打鼓算了,这个没危险,也不怕变天儿。可打鼓是个力气活儿,你也知道哈,我怕你钉不住,不知道你觉着没有啊,反正我看你好像比我刚来的那会儿瘦了。嗯……然后吧,我又琢磨着……”
我听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抬手止住了他后头还想说的话,我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儿发热,“你怎么跟川儿似的,屁大的问题就没完没了给我分析……”
“你不是,那什么嘛。”他抬头看着我,看得我严重的不自在,于是我最终在这种不自在发挥到顶点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脚蹬进了他刚兑好水的盆儿里,我在他下意识想伸手扶我的时候推开他的胳膊,然后,我在自己完全占领了他的地盘之后,更加得寸进尺从他手里灵巧的夺过那棵刚点上的烟,解着恨一样的抽了一口。
“先学鼓,后学车。”吐出烟雾,我很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做着决定,“冬天学鼓,开春儿之后你再教我开车,成不成?”
林强瞧着我抽烟的样子,然后接过我还给他的那棵烟,好像又在琢磨着什么一样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了口。
“成。”他点头,“你说了算。”
“嗯,这才是党的好儿女。”奖励一般的,我伸手过去,动作还算轻柔的,拢了一把他的长头发。
那手感,没治了。
漆黑的,硬质的,顺滑的头发,真该去做洗发水广告,林强自己横是根本不清楚有这个优势,每次都是很随便的拢自己的头发,再或者就是更加随便的抓两下儿。真浪费,我边想边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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