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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了下眉角,无声摇了下头,叹气一声,接着过去试图从岑远怀里抽出其中一床被子。结果他还没抽动多少,岑远就又把手收紧了些。“你上朝就上朝,扯我被子干嘛啊。”还恶人先告状。“殿下。”晏暄颇为无奈地道,“被子是用来盖的。”“在我这里只会成为例外。”岑远眼睛也不睁,“别管我了,你先走吧,要是迟了小心被扣俸禄。”时间其实还绰绰有余,因此晏暄就杵在床边,好声好气地唤了一声:“云生。”岑远:“……”"早上露水重,小心受凉。“岑远:“……”须臾之后,他缓缓掀起一边眼帘,试探性地朝外边望了一眼,一眼就看到晏暄依旧目不转睛垂眸望着他。岑远彻底败了。不知为何,他好像就是反抗不了这人,尤其还是当他喊了自己的字,语气中没了那些严苛,反而带着循循善诱的时候。他把怀里的被子都踢了出去,朝晏暄一伸手:“你的枕头。”晏暄:“……”不是就在旁边吗。他在心里啼笑皆非地想着,表面上还是老老实实帮忙,把自己的软枕塞进了岑远空出来的怀里。后者已经又闭上了眼,顺势把软枕接过来往怀里一搂,又摸索到一张被子,胡乱盖在自己身上。见状,晏暄再次摇了摇头,给对方把被子完完整整盖住了腰和腿。他似乎刚刚才沐浴过,每一倾身下来,就有一阵带着淡淡艾草香的味道和热汽盘旋着倾倒而下。岑远紧闭的双眼微微弯动,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轻声道:“路上小心。”他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四周的艾草味倏忽浓郁了一阵,额上似乎感受到一丝热意。但不多时,那热意就在瞬间散了,晏暄的声音从他上方稍远的地方传来:“好。”准备等岑远再醒,就已经是巳时了。一睁眼,他就立马察觉到被子难得好好地盖在他身上,而在自己怀里的,依旧是晏暄睡过的枕头。又或者该说,是昨日他们两人一同睡过的软枕。岑远:“……”经过两个时辰,软枕上交杂的微弱味道早就已经散了个精光,还与空气中新鲜阳光的气味杂糅到了一起,但还是让岑远莫名想到了早晨在晏暄走前闻到的那阵味道。他记得原先晏暄身上是从没有那股艾草味的,只有一些隐隐约约到难以让人捕捉的淡香,一直到昨天晚上……那味道他其实很熟悉——是他卧房后连接的浴房里放置的皂荚,因为混了一定量的艾草,用完后身上便会残留一些淡淡的艾草香。岑远倏然一顿,感觉到脸有些发热,就好像是浴房里的热度一路窜到了床榻间,氤氲在投进房间的晨光里。“总不能是真受凉了吧……”他小声嘀咕着,带着些欲盖弥彰的意味。片刻后,他破罐破摔似的收紧双手,又把自己埋进了软枕。·三刻钟后,岑远带着一身沐浴后的热汽推开房门。娄元白估摸着他差不多是要起了,已然在房外巡视,见人推开门便迎上去:“殿下。”岑远手指隔空指了指他:“出息了。”娄元白一脸不明:“殿下指什么?”“还敢带着人听墙角了啊娄元白。”岑远微微眯眼,“你以为刻意放轻声音,里面的人就听不出了?”娄元白:“……”“殿下。”半晌后他挣扎着喊道。岑远双手抱胸,示意他说。“属下也不知那付建新也会来。”他道。“……”岑远道:“你在这酝酿半天就是为了解释你只是一个人来听墙角,不是带着人?娄元白,你真以为我脾气这么好,能让你肆意妄为?”要是让其他人听了这么一句话,恐怕就得担忧自个儿脑袋是不是要保不住了。但现在,这话是二皇子岑远说的,而听见这话的是他身边的心腹,是他府里的人。但凡是二皇子府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家这位主子最擅长的就是危言耸听。无论表面上表现得多么声色俱厉,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不会对他们多加管束,甚至偶尔还会一同和他们讲两三句玩笑话。久而久之,这府里最严苛的人倒成了管理府中大小事务的管家。因此,就连这府里最普通的下人都难免被养出了一些随性,更不必说是娄元白了,而且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真就这么胆大妄为,敢去偷听自家主子的墙角。他站在岑远面前的台阶下方,没有仰头,想了想便道:“属下也是担心殿下您被……”只是话至一半,他就突然停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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