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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吃饱,总是挨饿的小家伙儿就算小肚皮鼓起来也绝对不会干轻易推开桌说不想吃了的傻事。挨过饿的人都会知道。当饥饿太久,总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当可算可以吃饱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得再多吃点,免得下顿又没得吃。她觉得嘴里那些挣扎着的雷霆与雷云真是太不乖巧,伸出一双小手,用力抓住一层厚厚的,有绵密的糕点般口感的漆黑雷云,奶牙咬紧,一点点扯着将它从天上往下拽。这一拽一拽的,雷云更加挣扎试图挣脱。这哪儿行啊。小家伙儿顾不上别人,一边含糊叫了一声“坏!”一边把这好不容易到了嘴边的美味又用力吸了一口。四下不知何时安静下来。不过数息,笼罩着整个宫氏天穹的雷霆已然在胃口大开的幼崽嘴下荡然一空。连那厚厚的黑色雷云都寡淡薄弱起来。虞宗主呆呆地看着自家打野食的闺女。眼见那刚刚险些劈碎了敖青的雷霆就这样如狂奔的川河入海一般落进自家闺女那不知通向何方的小肚皮,虞宗主一时扎着手不知该做点什么。大概是因为看见幼崽吃了这可怕的,几乎能毁灭苍生的雷霆却气息平稳。不仅平稳,甚至气息更加旺盛活跃。看她美滋滋摇头晃脑格外享受难得美味的陶醉样子,身为一个父亲,竟不忍阻拦她。孩子有什么错呢?孩子只想吃顿饱饭罢了。虞宗主的心头莫名生出这样的怜爱的情感。就在他带了几分慈爱地看着自家闺女吃得脸颊变得红润起来,那天穹之上,破破烂烂的青龙再也维系不住,猛地坠落在地上。庞大的龙身轰然砸落在祖庙之外。这巨大的动静与血腥味让正品尝美味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小家伙儿愣了一下,两只正扯着好吃的的小手下意识松了松。正疲惫地被她抓取在手中的雷云顿时激烈挣扎脱手而出。然而就在楚行云戒备,防止这雷云重新汇聚继续这场雷劫时,那雷云冲天而起,冲入青空转眼尽数散去。万里无云。……连白云都不敢有。楚行云凝望头顶,竟生出几分遗憾。他小师妹好像还能再吃点。“打搅这孩子吃饭了?”敖青从祖庙之外走进来,一身鲜血,衣衫破烂。他明明已经是强横的仙阶,可如今也皮开肉绽,有的伤口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他沉着脸缓缓走进来,一道细细的金色流光自他背后而来,蜿蜒一瞬,直冲虞悠悠的面前。幼崽却没留意,正遗憾地看着饭跑了。看见自家那伤势沉重的师叔祖,她顿时顾不上心疼自己的饭了,忙爬起来,吧嗒吧嗒跑过去,围着师叔祖转圈圈,可怜兮兮却又不敢触碰他,唯恐让师叔祖伤口更严重。“伤。”她又看自家爹爹和大师兄,见他们身上也格外狼狈,眼眶红了。幼崽从没有想过,祭拜一次先祖,竟然会引来这么多的伤害。都是因为她吧。“难……难过。”小家伙儿小小声地说道。敖青一顿,顾不上那细细的金色流光一扑没中,又转回头重新往虞悠悠的身上扑来,总算挂在她的脖子上。他只一双威严的眼睛静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幼崽。那刚刚见到的危险与恐怖的气息尽数不见,她就像是和平时一样小奶狗一样围着他打转,为他受了伤难过,甚至……她刚刚还救了他一命。敖青闭上眼睛片刻。“师叔。”虞宗主自己是极爱惜孩子的。可幼崽刚刚的异状告诉他,或许旁人并没有义务来觉得她并不危险。“给她擦擦嘴。”敖青冷哼了一声,到底还只是没有再说其他。这话让虞宗主顿时眼睛一亮,急忙用力点头,对敖青说道,“多谢师叔慈爱。悠悠,唉,悠悠之所以要吃饭,也是因为心疼我们。啊,爹的乖悠悠,你刚才说什么?难受?”这不是说了两个字了么?这么巨大的进步让虞宗主心中无限欢喜。就见小家伙儿也呆了呆,像是刚才自己都没有发觉,眼下抱着自己难得圆润了一些的小肚皮,幼崽,“爹爹。”虞宗主急忙应了一声。“唉!”他的聪明的宝贝闺女。
这世间还有这般聪明,这样利落地从一个字进化到说了两个字的好孩子么?没有!就这一只!哪怕是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有劫后余生的虚弱感,虞宗主都忍不住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抱起闺女。先轻轻地抱了一下,沉重如泰山一般,他没抱动。作为养育幼崽已有丰富经验的人,虞宗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双手运足灵光,将沉重得仿佛天地加身的闺女抱起来,又慈爱地看着她红润丰满了几分的脸颊。她的脸多了几分婴儿肥,头发也浓密黝黑了几分。虽然还有些焦黄没有褪去,可明显情况好了许多。衬托着金……虞宗主这才看见闺女手臂上,仿佛一个金色臂钏一般的金色小龙。筷子粗细,金光璀璨,如同打磨得最精美的细细的金链一般,挂在幼崽的手臂上和她贴在一起,如今正闭目养神。这金色精致的小龙让虞宗主眼里露出几分迷惑,终于想起来刚刚那破壳了的龙蛋,只是这不是更不对了么?他正欲问点什么,却见敖青正用凝重的眼神看向祖庙前方。他顿时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急忙转头,却见身后那中年人的画像正在半空漂浮起来。他依旧半身都在画卷,手中握住那一道道宫氏族人的元神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正懵懂歪着小脑袋打量自己的虞悠悠。那画卷自下方已经开始燃烧,像是承受不住此间的气息。他对他们露出笑意,身形连同宫氏族人的元神都在开始模糊。“等等,先祖……”虞宗主还有很多关于宫氏的疑问,如今见那画卷开始燃烧,中年人的身形消散,急忙上前几步急切地问道,“求先祖告知,我的悠悠到底……”那么多的异状,可时间却很急迫,虞宗主不想知道所有一切的根源,他只问自己最在意的事,“悠悠她此景是否对她无恙?!”无论有怎样的异状,也……也不管她究竟是什么,都是他心爱的孩子。他只想知道她显露的这一切对她来说是否存在危险。那中年人模糊的面孔似乎微笑起来,他感慨地看着这个一心一意为了孩子的父亲,摇了摇头。“对悠悠没事么?”虞宗主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急忙问道,“那宫氏族人……”他刚刚看到了他在雷霆之中护住宫氏族人元神的事。若不是有他庇护,那雷霆连敖青都差点破碎,那些微弱的元神在天雷之下恐怕连痕迹都留不下来。可如今雷霆散去,他见中年人要带走他们,不由问道,“在下师尊与宫氏族长有旧,只敢问,他们的元神……会,会活下来么?”见那人像点头,画卷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他又问道,“还会有重逢那一日么?”这一次,中年人在带着宫氏族人元神消散瞬间,竖起一根手指,静静地指向天空的方向。转瞬,画卷烧空,火焰散去,祖庙之中除了他们,空无一物。只有那些先祖牌位与一动不动的其他普通画卷在那里,静静地面对着每一个人。“走了。”虽然宫氏先祖并无恶意,可敖青也在警惕着,当那画卷消失,他才往一旁的一个蒲团上坐下。满是鲜血的手剧烈颤抖,他胡乱地把一把仙灵之气盎然的灵丹抓出来,顾不上心疼全都塞进嘴里。当庞大的灵丹化作仙灵之气,将他身上那些缺失血肉的伤势痊愈,敖青这才闭上眼调息片刻。虞宗主也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看见了宫氏族长,若是,若是师尊在此,若能故友重逢,总该欢喜吧。”他的师尊的百年心结就在此事。刚刚那么危急顾不上想那么许多,可如今一切都平息,他抱着自家沉得冒汗的闺女坐在敖青的对面。终于放心闺女无碍了,那内心一直都沉重忧虑的心情都散去,他对敖青缓缓说道,“时间太短了。我本还想问,当初在宫氏作恶的究竟是何人。”因为见到宫氏族长的元神,因为他元神尚在,所以这个问题他留在最后。可其实也挺重要的。因为他的悠悠也是宫氏血脉,又有这样的异状,不将那觊觎宫氏的作恶之人彻底抓出来斩除,又怎能放心呢?虞宗主并非不想更早地问这个问题。可那时,他清楚地看见宫氏族长似乎并非那么完全清明。毕竟知道虞悠悠来历的时候,宫氏族长第一选择是告诉他让他们去哪里寻找解释虞悠悠异状之事,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当年宫氏的变故。要不然,若是他执念于此,怎可能不在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告诉他那些恶人是谁呢?虞宗主微微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那些想法都散去,就见楚行云坐在自己身边,正拿出帕子给幼崽擦嘴,还笑吟吟地问道,“好吃不好吃?小师妹若日后还想吃,我给小师妹想想办法。”不就是想吃劫雷么,虽然劫雷不易得,可也能想些办法。“想吃!”幼崽眼睛亮晶晶的,握着自家大师兄修长优美的手指,用力表达现在自己的能说会道。看着这样活泼健康的小师妹,楚行云俊美的脸上满是柔和笑意。他的小师妹还在,这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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