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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时节,大唐剑南道益州华阳县,天明村。
秋收结束,看着一袋袋的黍米搬进粮仓,赵继祖心满意足。
这些日子可把人累惨了,老赵家破天荒地煮了一大锅香喷喷的麦饭,还炖了一锅猪头肉。
没有劁过的猪肉有一种臊味,可穷人有肉吃就不错了,还管什么臊不臊!
肉香飘满院子,六岁的赵七郎带着两个侄子、两个侄女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一会儿,赵大郎的媳妇张氏和赵二郎的媳妇孙氏抬了一个大瓦罐出来,里面满满一罐的饭。
家里人多,不用大瓦罐不行啊!
趁着落日余晖,一家人抬着桌子、板凳到院子里用晚食,老天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赵老汉的老妻周氏是掌勺的,给每个儿孙分了一碗饭,一人一勺肉。
孩子们立刻夹了肉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幸福得小脑袋摇摇晃晃。
赵老汉看儿孙们吃得香,满足地喟叹:“就是皇帝老爷,也就这样的日子了。”
赵七郎抬起头,嘴巴里咬着肉,含糊不清地说:“皇后娘娘做的猪头肉,也没有娘做的好吃。”
周氏喜得夹了一大块肉给幺儿,这孩子说话就是实诚!
吃饱喝足,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揉着肚皮打嗝,赵老汉把全家最聪明的七郎招到身边,问他今年要交多少粮税。
秋收结束,该到县城交税了啊!
本朝新建不过几十年,经历过南北朝和前朝的动荡,人口大量减少,许多地方的田地都丢荒了。
唐《田令》规定,十八岁以上的中男和丁男,可以分永业田和口分田。
“贵族官僚的永业田和赐田,可以自由出卖。百姓迁移和无力丧葬的,准许出卖永业田。口分田在死亡后收归官府再行分配。”
老赵家没有分家,从赵老汉往下,成丁有赵老汉、大郎、二郎、三郎、四郎,未成丁的有五郎、六郎和七郎。
分到田地的有赵老汉和四个成丁的儿子。
因人丁多,分的田地也多。
但农具简陋、赵家又没有牛,根本说不上精耕细作,收成就看老天爷的意思。
孙辈有大郎家的赵仁和赵琴,二郎家的赵义,三郎家的赵棋。
这么有文化的名字,当然是请村里社学的先生起的~~
与“均田制”相对应的是“租庸调制”,“租”指的是男丁需纳粮税;“调”指的是女眷需纳布税;“庸”则是成丁需服徭役。
“一个成丁纳粮两石,我们家成丁有五人,要纳粮十石。”七郎脱口而出。
赵五郎和赵六郎目瞪口呆,他们比七郎大了近十岁,他还没反应过来呢,七郎就把结果算出来了
难道老赵家的脑子都长在七郎头上?
八岁的赵仁问:“幺叔,你是怎么算的?我手指都不够用。”
七郎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手指不够用,就把脚趾用上,再不够就把你祖父和爹、叔叔们的都借一借吧!”
赵仁一听,立刻跑到赵老汉跟前,要问爷爷借脚趾。
赵老汉挥手赶开大孙子,拿根木棍在地上划拉半天,结果还真是七郎算的那样,不由得感叹:“我早说我幺儿聪明,不是我自夸,只怕刘翁家的大郎君算得也没这么快。”
“刘翁”名叫刘诚,是村里的大户人家。
周氏也感叹:“那可真是!我幺儿八个月就会喊娘,三岁就会数数,别说刘大郎,我看就是城里贵人的孩子都比不上。”
老夫妻一人一句,把七郎从全村最聪明的孩子说成全益州最聪明的孩子。
七郎的哥哥们神色骄傲……幺弟就是聪明,长大了怕是能到城里做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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