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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驳的机会,紧跟着反问道,“皇兄若当真坦坦荡荡,当初又何必急于赐死殷绰,不让三司会审,将所有事都一一交代清楚?!还是说,皇兄是怕殷绰以当年为皇兄散步流言、截杀先帝御史、排除异己为要挟,求得一线生机?皇兄若当真不知先帝遗诏上写了什么,何必在殷绰死前见他一面后,骤然忌惮起我,哪怕当时朝中无人觉得我能担大任?”萧栋面色铁青,沈贡已适时展开遗诏朗声念了出来。同样的传位遗诏,只是他手上这份说的是传位给萧璨。原本听得云里雾里的一众亲贵重臣此刻心中已有了偏向。此时寿王缓缓站起身,越过萧栋走向平南侯,向对方伸出手道:“先帝遗诏可否交给老臣查验一番?”沈贡没有拒绝,双手捧着遗诏便交了出去。寿王也是双手接过的,却没有急于展开,而是回身看向跪着的那一众人,忽得开口唤了声道:“远山兄,你是萧氏耆老,依理…也请你过来一同查验。”被点名的萧远山避无可避,颤颤巍巍起身。只不过相较于寿王直接越过天子,他走过去前还是给了萧栋作为君王的尊重。这二人一个是萧氏宗族耆老,一个是昭帝亲弟、当今天子的叔祖辈,都是极有分量的老者,亦是当年先帝临终传位时的见证者之一。如今二人一同捧着这封已然陈旧泛黄的遗诏,那纸上字迹即便过了七八年也还是没有忘记,正是先帝笔记。寿王松手转身,向阶上的萧栋躬身拱手,礼数还是有的,但并非是对天子之礼。虽一字未发,却已让众人明白了寿王最后倒向了谁。“事关天子正位,不能有半点纰漏。为保公正,老臣恳请取出先帝墨宝当众比对,方能服众!”萧栋当然明白寿王这是站到自己弟弟那边去了,只能恨恨看了对方一眼。目光扫向有些唯唯诺诺地萧远山,那老头胆子很小,被这么瞪了一眼还打了个哆嗦。不过饶是这样,他也没有开口为萧栋说什么,这般表现已不言而喻了。“众卿呢?也同寿王一般想法?”在场尽是亲贵重臣,其中不乏近来伸受萧栋倚重的朝臣,中书令胡荣便是其中之一。可此刻他非但没有如萧栋期望的那般站出来主持‘公道’,反而领头道:“臣以为…寿王所言合情合理,事关先帝遗诏,臣等不敢胡乱置喙。”有了胡荣开头,原本摇摆不定的一些人也混在其中跟着附议。另有一些虽未明确表明支持,可他们到底也没站在萧栋这一边。萧栋冷笑。“原来这便是孤家寡人么?!朕倒头一次见识了!”旁人不敢接这话,萧璨却敢。“皇兄,当年那些事本也并非皇兄一人所为。皇兄若还愿意念着那点血脉亲情,便想一想,是谁对当年之事知之甚多,又是谁明明在场却一言不发,任凭皇兄‘百口莫辩’?”不知情者此刻听得一头雾水,可裴玉戈每个字都懂,甚至比起旁人,他还能听出萧璨话中转圜之意。即便到了这个地步,萧璨也没打算真的将亲兄长逼入穷巷,因为他很清楚,这背后是礼王府从中推波助澜的。“呵!怎么?你还想借朕之口明目张胆排除异己?”只可惜此时的萧栋心境不同平常,他已对这个弟弟存了恶念,便无论如何不会听对方的话,更不会信。自然萧璨主动送上的台阶,萧栋也不会下。听到亲兄长恶语相向,萧璨垂眸,不再多说什么。
裴玉戈此时默默走近,抬手轻拍萧璨后背算是安抚,尽管二人都未开口,可只需一个眼神的对视,便能知晓对方心意。“令人作呕。”“恶心与否自有人评,还请皇兄嘴上积些德。”萧璨自己被兄长讥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可裴玉戈被捎带上一起骂了,他当即便还了回去,用词也是不怎么客气了。至少在以前,萧璨绝对不会这么跟自己的兄长说话。不过此刻二人并不将心思放在大势已去的天子身上,而是越过他牢牢盯住了混在人群之中的萧兴海。文帝留下的墨宝已被取来,刚好皇亲宗室都在场,也便当场核验。裴玉戈看着老师用命保下的遗诏,不由攥紧了拳。那头查验也很快有了结果,确定平南侯所持遗诏正是出于先帝之手,只是萧家兄弟仍对峙着,众人摸不准上位者的心思,一时也不敢直接冲萧璨跪拜。沈贡捧回遗诏,朗声道:“先帝当年因太子恶意构陷靖北王并欲废除北境精锐之举,已有废立储君之念。然则龙体欠安,朝政又已把持在监国太子及太子少师手中,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先帝为保社稷安定、也为亲自教养多年的情分,薨逝前仍传位于太子萧栋。只不过为保大齐江山,先帝特给臣与御史大夫温燕燕、御前女官等人下了这道遗诏,便是为了以防太子失德,葬送萧氏江山。先帝遗诏在此,尔等还不接旨?!”事实摆在眼前,又有先帝遗诏现世,都不必说雍王此来本就是带兵入的皇城,所谓的‘天子’已然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更号令不动一兵一卒。中书令胡荣最先起身,自萧栋身后走到阶下,面向萧璨伏身一跪,“微臣恭迎新帝!”有了胡荣起头,越来越多的亲贵朝臣越过萧栋行至阶下叩见新王。便是在此时,裴玉戈忽觉哪里不对劲,他几乎是下意识往前跨了一大步,伸手欲拔剑时,随即胸口一痛。叮铛一声,有东西摔在地上。众人都未看清什么,只见一人影飞快往一旁闪过去,等反应过来逃走的人是礼王世子时,那人已飞身翻过高高的宫墙,不见了人影。“玉哥!”萧璨顾不得许多,急忙绕到裴玉戈面前查看。见他外衫被暗器划破,露出里面穿的甲胄。方才萧兴海偷袭的拿一下,正巧是被裴玉戈胸口的护心镜给挡下了,并未能伤到分毫,疼的那一下也只是被反震到了。其实萧璨同样察觉到了异常,那黑铁扇子方才便已展开横在胸前,只不过裴玉戈更快一些,以自身挡在了前面,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啪的一声,铁扇收起。萧璨抬手指向萧兴海逃窜的方向,冷声道:“追!要活口!”裴玉戈拍了拍心口,转头正好瞧见萧栋脸上未及掩饰的失落。他与萧璨不同,他懂心爱之人的纠结、也明白对方一次次的让步是因为珍惜血脉亲情,可这并不代表他能理解并接受萧栋这样为君为兄皆不称职的人。退了两步站到了萧璨身后一些,裴玉戈手按上剑柄。长剑出鞘,剑指曾经的天子,这一刻萧璨便也放下了,他转过身面向了兄长。“臣请天子禅位!”“请皇兄…退位!”中明元年冬月,雍王萧璨持遗诏举兵入皇城,时天子被废,幽居新帝潜邸,史称“中明之变”。【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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