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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口贴着下唇,她垂下眼睫,像是自言自语般故意说给他听:“喝完了就可以走了吧。”她小声的咕哝像一颗颗圆润可爱的珍珠弹在牧鸿舟的耳膜上,那一瞬间他几乎喜极而泣。钟意一点都没有变,从外表到内里,小动作和微表情,说话时自然而然的骄傲,和颜悦色的表情下偷偷嫌弃的吐槽,又娇又坏。她刚才悄悄朝他翻了个白眼,他看到了。刚才的场景和三年前重叠起来,牧鸿舟有一种时光倒流的幸福感。钟意还站在原地,这回换作他拔足狂奔。牧鸿舟的心情刚刚起飞,却在看见钟意手上的戒指时瞬间凝固,而后狠狠地跌了下去。左手中指。她订婚了?牧鸿舟心头蹿起的火刚刚烧旺,从天而降一盆冷水将其瞬间浇灭,冒起惨淡的白雾,嘶嘶地呻|吟。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钟意,眼神焦急而受伤,迫切地需要她一个解释,告诉他这不是真的,戒指是她自己买了戴着玩的,她没有未婚夫牧鸿舟呼吸沉重,钻石的光芒变成一把针刺进他的心脏,胸口像漏了气的风箱,抽痛得厉害,但正是这份痛让他意识到钟意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哪怕现在已经不属于他。钟意不做解释,反而用戴着戒指的手晃了晃酒杯:“我已经喝了哦,牧总这是不给我面子?”牧鸿舟端起酒杯一仰而尽。钟意歪了歪脑袋:“按本国传统,不守信用的人是不是应该自罚三杯?”牧鸿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旁边吧台拿酒,喝完一杯放回去拿下一杯,连续三杯白兰地在一分钟之内进了他的肚子。一缕琥珀色的酒液从嘴角溢出,流经他上下起伏的喉结,最终没入衣领,将他的领口微微浸湿一点。“什么时候的事?”牧鸿舟把第三个空掉的酒杯扔回吧台,带着几分放纵的醉意上前再度抓起钟意的手腕,像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死死地盯着那颗穷酸老土的破戒指,血色慢慢从眼底涌上来,声音嘶哑:“他是谁?”“和你有关系?”钟意的眼神略带警告,“反正不是你。”“什么时候的事?”牧鸿舟仍旧抓着她不放手,自虐一般地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订的婚?”“快三年了,关系和睦感情稳定。”钟意有点心虚地偏过头躲避他的眼神。这戒指粗糙得经不起细看,牧鸿舟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猫腻来。牧鸿舟半低着头,半天没说话。钟意在沉默的尴尬气氛中回过头看他,他竟然哭了。一米九的成年男人,西装笔挺身家百亿,红着眼睛低着头,因为她一句谎言哭得肩背抖动,泣不成声。温热咸苦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指,几乎要将那颗小小的钻石烫化。天呐。钟意心想,天呐,这个傻子啊。她怎么也没料到牧鸿舟竟然会信以为真,还大庭广众地哭了,搞得好像她怎么欺负他了一样。“你”好在牧鸿舟还算要脸,哭了一会儿就没哭了。钟意拿了纸巾给他,他接过去却抓在手里,看她的眼睛还是红的,竭力克制住声线的哽咽,问她:“他对你好吗?”“好。”钟意闭了闭眼,参考隔壁伯朗太太和她丈夫的相处模式,一句一句现场编给牧鸿舟听。牧鸿舟眼底黯然,身体轻晃,钟意说的甜蜜日常于他而言无异于诛心,再多一句,他可能就要倒下了。钟意也编不下去了,扔下一句“我去洗手间”,就此遁走。经过走廊转角时她忍不住扭头看了牧鸿舟一眼。他还站在那里,保持着半低头的沉默站姿,手里的纸巾几乎被攥出了汗。钟意看了一会儿,吸了吸突然有些发堵的鼻子,走了。晚上十点左右,持续了近四个小时的交流宴会告一段落,大家从会场出来,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钟意打开包翻找,没找着伞,她今天换了个包,出门的时候太急,连必备的工具都忘了,一时有些懊恼,走回屋檐下打开叫车软件。可是这里本就是郊区,又这样晚,等了几分钟附近都没有搜到一辆车。钟意还记挂家里那位祖宗,决定不管了,冒雨冲回去。她走出去,举起包盖住头顶,刚要下台阶,头上忽然多了把伞,伴随而来的是身旁那人熟悉的压迫感。既然做了就要做绝,拉拉扯扯的算怎么回事。钟意没有看他,咬着牙冲了出去。在迈下某个台阶时,高跟鞋不甚踩到滑腻的青苔,她失去平衡向后仰倒。眼看着脑袋就要开花,这时身后出现一双大手托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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