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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新婚,原本那个简陋的灯盏被收进杂物间?,桌上摆着的是一对粗壮的龙凤喜烛。
沈玉娇知?道此时?点起这对龙凤喜烛,未免不合时?宜,但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其他蜡烛,只好硬着头皮点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屋内很快亮堂起来,大红喜帐、大红床单被褥、大红的双喜窗花、大红的龙凤喜烛,满目大红,辉煌鲜亮,喜气洋洋。
她原以为今夜的局促,应当是和谢无陵在新房里独处时?。
未曾想到?,却是和从前的夫君,彼此沉默着对峙。
细白指尖揪着喜服,迟疑片刻,沈玉娇抬眼,看向?那始终站着的白衣郎君:“守真阿兄,坐下说?吧。”
裴瑕扫过这间?狭窄却精心?布置过的寝屋,视线在书桌旁那张长椅略停,薄唇轻抿,到?底是走过去,掀袍而坐。
沈玉娇也在他对面坐下。
不知?为何,当他那双幽深狭眸静静看来时?,心?底蓦得一阵心?虚。
可她有何好心?虚的呢?
是她想颠沛流离,流落异乡么?是她想不安于室,另嫁他人么?是她背信弃义,对不住他么?
没有,她没有对不住他,自?然没什么好心?虚的。
反而是……反而是他裴家……
沈玉娇以为自?己已?经?能心?平气和了,可想到?那场大雨里,她被人用匕首指着脖子,险些丧命。想到?她独自?一人被抛在林间?的恐慌与无措,想到?逃亡一路上的洪水、瘟疫、劳累、饥饿、病痛、担惊受怕……
胸前诸般情绪如潮水般激烈翻涌着,她搭在膝上的双手,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再次抬头,她眼眶微红,哽噎开口?——
“你如何寻到?这的?”
“你怎会沦落至此?”
两道嗓音几乎同时?响起,对座t?俩人皆是一怔。
待触及她泛红的泪眼,裴瑕眼波轻动,而后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递给她:“玉娘,不用怕了。”
沈玉娇看着那方洁净的丝帕,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我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
若今日来的是裴氏其他人,她或许会怕,可面前之人,是裴守真。
她信他、敬他,更知?他不会害她。
裴瑕看她掖了掖眼角,不疾不徐将事情经?过说?了遍。
得知?是崔郡守家的六娘子认出了自?己,沈玉娇错愕半晌。
应国?公?府的春日宴,那时?她家中尚未败落,她的确是赴宴了。
可崔家六娘子,她压根就不记得这号人。
没想到?因缘巧合,竟是从这微末之处出了岔子。
沈玉娇恍惚了好一阵。
裴瑕也不催她,只静静看着龙凤喜烛之下,她一袭红装,描眉点唇,昳丽娇美的模样。
隐约间?,好似回到?去岁的洞房花烛夜。
她也是一袭红妆,只那时?她眉眼间?满是娇怯羞赧,垂着眼,不敢看他。
但他也撞上好几回,她偷偷看向?他的眼,烛火下亮晶晶的,仿若盛满星辰。
沈氏玉娇,是他裴瑕之妻。
自?始至终,毋庸置疑。
“守真阿兄……”
轻轻的唤声暂时?拉回他抽离的思绪,裴瑕掀起眼帘,望向?对座之人。
这个称呼,虽也没错,可自?成婚之后,她便极少这样唤他,大多是唤他郎君。
她都不唤他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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