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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婶子看着那些?桌椅板凳有些?重?量,也不与她客气,便先回了隔壁。
直到申时左右,谢无陵才回来。
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两人。
谢无陵将他手中那篮水果放下,懒洋洋介绍:“这个是山猫,这个是幺鸡,都是我拜把子的好兄弟!”
山猫和幺鸡放下手中搬的东西,齐声朝沈玉娇弯腰:“嫂子好!”
沈玉娇看着这两个年纪比她大一截的地痞,又?听他们这异口同声的称呼,讪讪挤出一抹笑:“好…你?们好……”
脚步却?下意识退到了谢无陵身边,轻声问:“你?今日怎的买了这么多?东西?”
“都是要用的,趁着今日有空,便一次买齐了。”
谢无陵看着她靠来的脚步,嘴角微翘,又?抬手一挥,指挥着山猫和幺鸡:“这张香案和俩盆景搬去堂屋,那妆台和屏风搬去寝屋,动作轻点,别磕了……”
“好嘞,老大!”
山猫和幺鸡一撸袖子,就吭哧吭哧搬起东西来。
沈玉娇怕惊着孩子,进屋将平安抱了出来。
再看院子里,谢无陵单脚踩着石头?,弯腰在水缸边上洗果子,迟疑片刻,凑上前?:“你?在外忙一天了,我来洗吧。”
“洗些?果子而已,哪还要你?动手。”
谢无陵说着,递了个洗好的梨子到她面前?:“尝尝看,甜不甜。”
那梨子黄皮透着青,看着就不怎么甜,但?想到那清爽的酸味,沈玉娇嘴里却?不住分泌津液。
她接过那枚梨,就着一旁凳子坐下,轻轻啃了口。
谢无陵盯着她:“怎么样?”
沈玉娇眉心轻皱:“酸。”
“有这么酸?”谢无陵也皱眉:“那卖果子的老汉竟敢驴老子,还说什么皮薄多?汁包甜儿,看我明天不去掀翻他的摊!”
这人笑的时候玩世不恭、风流倜傥,要是横眉板脸凶起来,也有一股骇人的狠劲儿。
沈玉娇生怕他真去找人麻烦,忙道:“其实也没那么酸,就入口酸,细品还是甜的。”
谢无陵将信将疑看她:“真的?”
沈玉娇眸光诚恳点点头?,又?咬了一口,细嚼慢咽:“我挺喜欢的。”
谢无陵这才舒展眉眼,接着弯腰洗果子:“要不是淮南那边在打仗,往金陵来的水路交通被张英那老贼堵住了,不然这会儿正是吃砀县酥梨的好时节。都说砀山梨,皮儿薄,落在地上找不着。那真是汁多?水甜,滋味好到没话说。”
余光瞥见沈玉娇吃梨的动作停下,他眯起眼:“怎么,难道你?在长?安没听过砀县的酥梨?”
沈玉娇敛眸,轻声道:“砀县酥梨,果中甘露子,药中圣醍醐[1],每年淮南都会往长?安送,是贡梨。”
谢无陵眉梢挑起:“那你?在长?安吃过?”
“吃过。”
“既然吃过,刚才我说砀县酥梨,你?发什么呆?”
“我……”
沈玉娇握紧手中那颗梨:“听你?提到淮南战事,忽然想到淮南离金陵不远。也不知?那边战况如何,是否会影响这边?”
“这你?不用担心,那张英老贼虽拥兵自重?,我们金陵的崔府君也不是吃素的,张英刚起事那会儿,崔府君便派兵拦在淮南与金陵的交界处,但?凡叛贼过境,一概就地诛杀。”
谢无陵懒洋洋道:“再说了,朝廷不是派了二皇子领兵督战么?听说还请了个姓裴的什么河东君子当谋士,听说那人用兵如神,奇招频出,张英老贼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用兵如神,奇招频出……
她就知?道,他有经世治国之才,只待时机适合,得遇明主?,一展宏图。
沈玉娇盯着掌心那颗黄中泛青的梨,心下好似也泛起一阵淡淡的、酸酸涩涩、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心里对王氏有怨、有恨,但?对裴瑕却?是怨也怨不起,恨也恨不上。
毕竟三?个月前?,谁也无法预测黄龙会肆虐河洛,更无法想象堂堂裴氏夫人那般心黑手辣,竟趁着儿子在外征战,釜底抽薪将儿媳妇“遇难”了。
有时沈玉娇自己想起这事,都觉得做梦般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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