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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元月嗤之以鼻,只说这世上哪里有鬼,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的,还让张婆婆放宽心,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这功夫,不如赶紧说服自己儿子同意孙女快些来上学是正事。
张婆婆为孙女上学一事受尽儿子媳妇冷眼,她冷不丁说起来,立时变了脸,嘴角几乎压到了下巴,天也不谈了,一个劲摆手撵她走。
元月满不在意,回来以后该吃吃该喝喝。
不期刚才在院子里,老觉得有一双眼在暗中盯着自己……找吧,除了黑漆漆的路,一无所获;当无事发生,又浑身不舒服。
回屋以后,元月特意多点了几根蜡烛,看着房间里亮亮堂堂的,胆寒的感觉略有缓解。
她本想拽杜衡来陪自己守岁,转念又想,除夕夜本该是团聚的日子,自己把杜衡强行弄过来,这不扫别人的兴吗?于是一咬牙,抱着枕头靠坐在窗前,睁了一夜的眼。
天蒙蒙亮,终于撑不住,一头歪倒,沉沉入睡。
日上三竿,元月揉着睡眼,草草洗了两把脸,直奔张婆婆家去。
张婆婆正搬了一个小凳子在院子里洗衣裳,听见脚步声,仰头一瞅,脸顿时拉得老长,手上搓洗衣裳的动作越发用劲儿。
元月上前,蹲下来堆笑道:“张婆婆,洗衣裳呐?”
张婆婆一声不吭,将衣裳揉成一团,抡起棒槌来狠力砸下去,飞溅的水花打了她满脸。
“张婆婆,我来是想跟您探讨个事,您……”一语未了,张婆婆冷哼道:“我这老婆子,比不上你们城里人懂得多,张嘴闭嘴的全是胡话,不值得信。姑娘见过世面,讲的话我可听不懂。”
“婆婆,那日是我草率,您再跟我详细讲一讲,那个高大鬼影是咋个回事?”元月厚着脸皮磨她。
一听是为这事来,张婆婆瞬间来了兴致,气也消了,抛下棒槌将打听来的有关鬼影的消息尽数告知。
元月越听越精神,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哆嗦。
“啧啧啧,那个鬼好像还是个风流鬼嘞。”张婆婆把座下的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村东头老王头的儿子前天又倒霉催的碰见了,不过嘛,他那儿子胆量还算可以,没吓晕,还看着那鬼腰间挂着一个布袋子,哦哦哦!城里人管那东西叫什么香囊,一看就是女人用的。”
“现在村里人都在传,那鬼日日徘徊在村子不肯走,肯定是来讨情债的。哎呦呦,真是造孽呦!”
元月一笑,松开酸麻的双腿起立,向张婆婆告辞:“婆婆,我突然记起来出门前忘记给家中写信了,我先回去了。”
张婆婆没挽留,兀自拾起棒槌捶打衣裳。
元月抿唇,转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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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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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前两日,元月提出想去虞州城逛灯会,杜衡恰好有空,欲作陪,她没点头,拍着杜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家中事务繁多,外有一个夫子的担子在肩上压着,我一个闲人,最不缺的就是功夫,自己去便可,你且在家忙活你的事吧。”
杜衡再三坚持,她再三回绝,终以她取胜作罢。
当天大早,元月背上前一天夜里收拾好的包袱,带上半天的干粮,与一直送到村口的杜衡挥手告别。
山路曲折,费时费力,她几乎走一段歇一段,原定正午上官道,不想足足延后了两个多时辰,太阳快落山才摸到官道的边。
幸而官道上人、车络绎不绝,搭车不算难事。
在路边等了半刻,拦下来一辆驴车,以一两银子作为进城路费,掐在戌时前,呼吸到了城里的空气。
明儿便是节日,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各色花灯映得夜空也泛着奇光异彩,身在其间,不由为之一动,肚子也跟着蠕动起来。
元月收起满满兴致,随手一点,指了面前一家客栈选作接下来几日休憩之地。
走近举目,“呈祥客栈”四个大字高悬于檐下;视线下移,里面冷冷清清的,只闻算盘珠子拨动时的脆响。
推门踏足,半截身子藏在柜台底下的掌柜的笑脸相迎,态度热络。
她是个爽快人,掌柜的也是个直性子,双方一拍即合,敲定二楼中间一间上房。
接了钥匙上楼,开门、闭门一气呵成。
屋内十分敞亮,推开窗整个虞州城的夜景尽入眼底。
心满意足关窗,卸下包袱来出门,打算去填饱肚子。
掌柜的仍在楼下打算盘,尽管算盘打得火热,却也不影响他耳朵的灵敏程度。
元月刚下来,他便起身趴在柜台上冲她招手:“姑娘,你朋友让我把这吃食转交给你。我正准备上去,你就下来了,巧了不是。”
他面上谈笑自若,心里可不住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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