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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她母亲冷笑一声:“既然这样,你还陪他费什么神耗什么劲?既然他傅家房子也没了,钱也没有了,连人都死光了,你也不是他家的儿媳妇了。”
“傅家不是什么都没有了,那里还有傅家祖辈的心血。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倒愿意充好人!”她母亲嗤道,“听我一句,你啊,你也别想着什么靠自己做营生了,趁年轻,尽早再改嫁个人家才是正事。你的八字好,不愁另找个好去处。”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反倒更勾起赵蘅伤心事。她也冷笑起来,“傅家都家破人亡了,我还能和人说我八字好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我的八字是怎么回事?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给钱。”
“我没有钱!”赵母厉声大喊。
屋里安静下来。
赵蘅忽然觉得累,也觉得没意思,一路来的疲倦从脚底泛上来,她不想再说话了。
她对她母亲说的最后一句是,“我知道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求你们。”
然后她起身离开。
赵母盯着她逐渐溶进阳光下的背影,终究没有追出去。
长长的田埂上,赵蘅独自一个人走来,又独自一个人走回去。
赵父从身后追上来,一路喊着乖女儿,一面回头偷眼看身后,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个一小块银锭子,然后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带着一种秘密的笑意,意思是不要说出去。
她父亲有这世上最无奈、最老实、最情深义重的一张脸,好像他和赵蘅一样,在她冷血无情的母亲手下夹缝求生。但赵蘅一低眼就能看见,她父亲手上正戴着两个金闪闪的嵌宝金指环。
她笑笑,说,“谢谢爹了。”
赵蘅在第二天傍晚搭了同村人的牛车回到祠堂旁的那间茅屋里。
一推开门,屋里有灰尘飞舞。光线昏暗,一个人影枯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干裂的馒头。
傍晚的光线一照到那人身上,他马上抬起头。
看到是赵蘅的那一刻,傅玉行整个人像是从土中挖出来的一尊雕像,扑落落活了过来,怔在哪里。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你……”他开口,然后才注意到自己的嘴巴竟是裂的。两天没有动过,没有吃喝,好像什么都忘了。
赵蘅走到桌前,发现他拿钱买了馒头。傅玉行能想到最便宜的东西就是馒头。
她道:“买馒头不如买小半袋荞麦,蒸熟了,和一半橡子、一半野菜一起蒸一蒸拌着吃,可以吃两三天。你一顿早饭就花完了。”话说得平静,是过日子的语气,好像她只是随意出了一趟门。
实际上她自己知道,她也是个被剩下的人了。
她在桌子另一边坐下,目视着前方,道:“我回了一趟本乡,和我父母要钱。本来打算多少要点,以后要做生意好开头,生活也好过一点,但是他们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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